11
沈艺绵的告白很顺利。
她和肖澈在一众好友的祝福下走到了一起。
一谈就是整个大学的时光。
因为我和肖澈玩得好的关系。
沈艺绵并没有刻意与我避嫌。
但我能感觉到,她在除生活帮助以外的地方慢慢疏远我。
我这颗因她而治愈的心,开始慢慢沉寂。
再一次跳动是在我和沈艺绵的毕业聚餐上。
沈爷爷和我的父母当众商量着我和沈艺绵的婚事。
原来当初的那个约定,还有人记得。
沈艺绵愕然地看着沈爷爷,哭着说她和肖澈的爱情,说他们也准备过不久结婚,闹着要取消和我的婚约。
沈爷爷气急,扇了她一巴掌。
看着她肿起的半边脸颊,我不由得心里一疼,抬起手想要摸摸她。
她却飞快地抓住我的手,哭着说:
「宋忱,你是亲眼看着我和肖澈一步步走来的,你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沈阿姨也急忙说:「是呀忱忱,既然绵绵她那么喜欢那个肖澈,你不如就成全他们。
「再说这定下婚约的时候你们才几岁呀,根本连什么是情什么是爱都不懂呢。」
沈爷爷也看向我,犹豫着开了口:「小忱,这件事你做主,你要是也不喜欢绵绵……」
「我喜欢。」
这是我第一次打断长辈说话。
为了那个我几乎喜欢了一辈子的女孩。
尽管,她并不喜欢我。
我看向身旁的沈艺绵,她的表情中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眼泪像断线了的珠子一样落下。
我想替她擦擦眼泪。
可我的手却刚抬起就被她重重拍下。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宋忱,这一天你早就计划好了吧。别以为有这个什么狗屁婚约我就会和你结婚!我就算不嫁给肖澈,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残废!」
说完,她摔门而去。
12
不会嫁给我这个残废么。
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放弃了。
不如成全她和肖澈吧,也算是为我长达十多年的暗恋画上个句号。
可是有一天,肖澈突然找上了我。
「你喜欢沈艺绵?」
他开口很直白,言简意赅。
我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可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拿两百万给我,她归你,我退出。」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他看着我,笑了。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就能解决我家公司的危机了吗?沈氏现在不愿和我合作,我需要这笔钱来周转公司的资金。
「你不是喜欢沈艺绵吗?两百万,买走她的所有权。」
我看着肖澈,想着曾经的朋友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我咬了咬牙:「沈艺绵不是物品!两百万我今晚打给你,从今往后,带着这笔钱滚。」
13
这些事情,我最终也没有告诉沈艺绵。
别说是她,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就连我也不会相信肖澈竟是这样的人。
天已经蒙蒙亮。
沈艺绵也从房间洗漱完出来了。
可我还是没有半分倦意,依旧保持昨晚的姿势坐在客厅。
沈艺绵看见我,脸上是不屑的笑:「一晚上没睡?宋忱,你不会真被我昨晚的话给伤到了吧?
呵,你要真有这份羞耻心,也就不会明知自己是个瘸子还死皮赖脸地要和我结婚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看着这张我追随了十几年的脸,看着面前这个我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半晌,我启唇,像轻叹了口气似的:「沈艺绵,我们离婚吧。」
我看见沈艺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然后是狰狞。
她用手擒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她对视。
「宋忱,你想离婚?真被昨晚上那句话伤到了?哈哈,宋忱我告诉你,离婚,你想都不要!当初拆散了我和肖澈,现在你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她带着怒意收拾去了公司。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笑了笑。
就算不离婚,我离开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七岁那年的车祸,让我此生都瘫痪在轮椅上。
爸妈和沈爷爷请了最好的医生,全力保下我的双腿,让我不至于活得失去尊严。
可现在,因为腿部长期的坏死,医生不得不要求我尽快截肢。
不然,会有感染脓毒症的风险。
可我没有选择截肢,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如今我已经二十六了,这一生过得太苦,我想走得有尊严一点。
14
距离我和沈艺绵提离婚的那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沈艺绵一次都没回过家。
不知道她是嫌见我糟心,还是在逃避什么。
陆然还是隔三差五地给我发消息,无非就是说说,今天沈艺绵包下了那个厅,明天沈艺绵点了几个男模。
挺无聊的。
听来听去都是这些。
但我突然想到,她曾经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把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好像是我。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沈艺绵。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我没有失去我的双腿,那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若是重来一次,我想,少年的宋忱肯定会再一次把沈艺绵护在怀里。
我爱上她,或许早已是命中注定。
斩不断,也躲不过。
15
我让助理帮我买了去海市的机票。
说来可笑,这一辈子都围着沈艺绵转,我好像都还没有看过海。
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出点什么。
出发之前,我联系了陆然,告诉他我要走了。
我虽身为宋家大少,却因为残疾,至今没什么朋友。
陆然算是唯一一个。
他来的时候,我看出他眼中的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
下一秒,他紧紧拥住我:「阿忱,你是该为自己活一次了。宋氏那边有你爸妈和弟弟,有困难我也可以帮忙,你不用记挂着,想待多久待多久。」
「嗯,多谢。」我回抱住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此去,我便不会回来了。
16
我来海市的第五个月。
陆然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的给我发着消息。
只是重心从曾经的沈艺绵,变成了我的爸妈和弟弟以及公司的事情。
但有时,关于沈艺绵的消息,还是会占据整页整页的聊天框。
你没告诉沈艺绵你走了?听说她回家看见你东西全都收走了,简直要气疯了。
你走之前和沈艺绵提离婚了……离了也好。
沈艺绵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啊?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吗?现在天天来找我打听你消息。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她你在哪里。
……
我坐在沙滩上,看着这些消息,额间沁出点点汗珠。
我摸了摸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热了。
这也是我确诊重度脓血症的第三个月。
医生说,我的脏器已经开始衰竭了。
我划开手机,不受控制的又点进了沈艺绵的朋友圈。
设置的依然是近一个月可见。却奇怪地刷不出一条内容。
大概是又把我给屏蔽了吧。
我笑笑,唇边溢出苦涩。
直到那一抹猩红砸在我的腿上,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嘴角溢出的不是苦涩,是血。
那天,我坐在海滩边,一直待到黄昏日落,看脚边的潮水涨了又退。
然后,在月光下,我控制着轮椅,朝着那片静谧的海滩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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