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一定打败你!
别太得意!”
这是我和宋游艺的第一次会面,在高中辩论赛上,他一脸的不服输,眼眸亮晶晶的,肆意张扬。
周身散发着少年的桀骜不驯,意气风发少年郎便是对他最真实的写照。
往后便是一次又一次在赛场上的争锋相对,他是个很有实力的对手,每场的唇枪舌剑,思维的碰撞,虽然最后都是稍稍险胜,但不得不说宋游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手,也是思维碰撞的朋友。
或许是和他接触的多了,我越来越了解他,我们成为了别人眼里最好的朋友。
但自从高二会考后,我便越来越少在赛场上遇见宋游艺了。
也曾发消息询问过,但他总是三缄其口,我和他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他不愿出来,我也敲不破厚障壁。
时光裹挟我们不停的前进,纵然前方是深不可测的渊。
高考结束后,我们的人生好似成了两条相交线,我们在一次次相遇后,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向他们学校的队员打听过他的消息,他们总是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然后隐晦的告诉我宋游艺休学的消息。
我感到诧异,宋游艺那样骄傲自信的少年,怎么会休学呢。
当我向他们询问时,他们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我也曾发消息询问过宋游艺,但首到7年后的今天,那条消息依然石沉大海。
如今,我再次遇见了他,他变了许多,变得胆小,好似一丝动静都可以吓到他,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全然不见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影子。
我曾好笑的想过,宋游艺是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子,不然怎会这么多。
我想询问他所经历的一切,但看见他的那一刻,那些话好似堵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发声。
他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牛仔外套,一身单薄的衣裳在当下入冬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就像是偶然闯入了冬天,还来不及换一身衣服,世间便让他与周围人割裂开来。
他的双眸己不似曾经的明亮,双颊更是消瘦的可怕,我不知道在这联系不上的7年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难从来不值得歌颂,世界总喜欢开一些让人致命的玩笑。
再后来我们一次一次的接触中,宋游艺总算向我吐露出曾经的一切,自从高二会考后,他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了,车里还坐着怀着孕的母亲,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当时需要赶回去照顾还在上小学的妹妹,后面的一些比赛也不再参加了。
家里唯一剩下的老人,也因为伤心过度,没有撑过出事的那个冬天。
他只能休学回去料理家里的事。
我听着他平淡的诉说着自己的苦难,不带一丝情感,在那一刻,我很想告诉他,让他和我走,和我生活,但是我不能,宋游艺不会愿意。
“你认为的不期而遇,是某人的别有用心”自从上次与宋游艺见面后,我总喜欢在宋游艺工作的附近去偶遇他,呆在他身边有种从内而外的放松,就像是雨后的清晨,懒洋洋的从床上坐起,被湿漉漉的阳光照射,也像是忙完工作的午后,抱着猫晒着太阳。
今天我又来制造偶遇,我在宋游艺打工的咖啡店旁的花店里挑花,时不时看着宋游艺下班的必经之路,掐准时间挑好了风信子,叫店员包好花束后装作不经意的出门,果然遇见了宋游艺。
他看见我,先是吃惊而后扬起了一抹微笑,那一瞬间,那个微笑像是跨越了七年的时光与曾经那个自信的少年逐渐重合,让我有一丝恍惚,好像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宋游艺看我发愣,轻轻唤了我一声:“付辙秋,好巧啊,买花吗?”
这一声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我看着眼前这个过分消瘦的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涌出苦涩,我撑起笑容,笑盈盈的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他微微一侧,像是躲开一般,我偏不如他的意,我用手快速的揽住他,将花递到他眼前。
“宋游艺,路过花店买了些花,正愁不知道送谁,刚好送你一天的幸运。”
他看着花似是在发愣,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眸中透露着喜悦,眼尾的笑意更大了,他轻声道谢,然后又不自在的想抽出身子。
我装作不悦道:“游艺,几年不见,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吗。”
他身子一僵,像是想解释什么,但越想解释,说话说的就越结巴。
“不,不是,我我,你是.....”我调笑的打断他:“我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为了惩罚你七年不回我消息,今晚赏脸陪我吃饭。”
他摇头刚想要拒绝,我立马接着说:“就当是陪我这个没人陪的人吃个饭,顺便我们去接你妹妹一起。”
他见拗不过我,也只好答应。
迟到七年的赌约,如今终于生效我们一起去接了他的妹妹,小姑娘被宋游艺养的很好,白嫩可爱的脸庞,头上绑着精致的小啾啾,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像是被放入鸭绒被子里的陶瓷娃娃,精巧可爱。
反观宋游艺,A城的冬天虽不像北方那般寒冷,但只穿一身牛仔外套也显得过分单薄。
我一边牵过妹妹的手,一边琢磨着怎么给宋游艺换件衣服。
我开车带着宋游艺他们去了一家评价不错的饭店,等着上菜的功夫,我向宋游艺卖惨道:“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七年杳无音信,我找你好久,幸好上天让我们再遇见,你好狠的心。”
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是被我的演技给骗到还是吓到了,有些结结巴巴的向我解释:“我我当时没空,等事事情忙完了,那个wx己经登登不上了,我不不是.....”我开始乘胜追击:“游艺,我每天来找你聊会,算是弥补七年没说过的话,别拒绝我。”
他见我说到这份上,也只能点头答应。
“有时候只能哀叹世间不公,给予苦难者悲哀”刚见面时,宋游艺说话有些结巴,我天真的以为是他太激动导致的,毕竟他曾是最佳辩手。
现如今我明白,宋游艺己经不能再辩论了,事实就像是把现在和从前彻底割裂开,那个光芒万丈的宋游艺,那个唇枪舌剑步步不让的宋游艺,可能消失了......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回答我,就像将这七年的时光赤裸裸的翻开,他的苦难他的悲哀,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在黑夜里哭泣,哀叹命运的不公。
我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心底苦涩更是抑制不住,我想看见曾经的他,我想给予他更多的宠爱,就算我弥补不了七年.....这不是怜悯,他本就该熠熠生辉。
吃过晚饭,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高中时候的事,我提起了以前的赌约,当时我们打赌谁赢了比赛,谁就给对方带一个月的晚饭。
我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你赢了,我可不是什么不讲信用的人,七年前的赌约现在依然做数,以后晚上我都等你吃饭。”
他愣了愣神,好似要拒绝我,我一脸你不同意我就生气的模样,他没法,又只能依着我。
我开始在心里规划,一个月怎么给游艺养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