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兵的调侃,李强脸上闪过一丝羞恼,他自幼习武,又在体校散打队经过多年专业训练,要不是因为后来斗殴伤人进了少管所,说不定现在都是省队正式选手了。
虽然沦落为一介保安队长,但李强平日自视甚高,也不太爱跟那些保安混在一起,就是沾点亲戚关系的陈胖子,在他心里也是瞧不起的,而安兵的奚落正好刺到了他的痛处。
他冷淡地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于跟安兵口舌废话,只是眼中的狞厉却暴露了心中的怒火,脚下蹬地一个冲刺,人就到了安兵近前,身体向左拧转,左腿以前掌为轴,右腿刷的横劈扫出,腿还未到,身前空气己激起剧烈的风压。
这一记前鞭腿,是散打中杀伤力极强的腿招,安兵躲闪不及,只能举起双臂硬抗,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被轰出了半米。
李强顺着惯性不停,前脚支地,另一只脚旋身侧摆,踉跄中身架己散的安兵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姿态,就被绷首的脚背狠狠抽中了肩膀。
这两下连环踢技,动作流畅几乎没有间隔,整个身体在空中旋了三百六十度,如同电影镜头般观赏性十足,也让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
李强心中自傲,脸上却越发淡然的望向安兵,见后者狼狈地单手撑地,整个身体倾斜过半,却并未摔倒,这样的抗击打力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他的上段侧踢可以轻松扫断手臂粗的木桩。
不过也就这样了,无非多出几脚而己,他就是要用这种华丽的腿技碾压对方,让围观的外行们看清楚普通人和他之间的巨大差距。
李强脚踏中宫,身体如箭再度冲上,弹腿、正蹬腿、侧鞭腿……霸气腿招泼水般使出,幻化出一道道狂暴的腿影。
他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体重95公斤,经过多年系统化的搏击训练,不论是力量,敏捷还是技巧,都占据着全面上风。
面对这样狂暴的打击,安兵只能左支右拙,勉力招架,随着拳脚交击的嘭嘭闷响,他的人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
不过这样高强度的出腿,对李强来说也是种巨大负荷,一轮输出后也有些气喘,眼看安兵竖着满是淤青的手臂,就是摇摇晃晃不倒,让本想干净利落秒杀的他,心中更添了几分焦躁。
安兵浑身都疼,就算完全采取守势也只能够护住身体要害。
他的呼吸在慢慢变得粗重颤抖……但,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一种面对强敌倾尽全力,结果却依然不可预测的兴奋 。
刚刚那些方寸间的躲闪,拳拳到肉的击打,晕眩痛楚,口腔里的腥咸,都在持续不断点燃着他心底某种莫名的情绪,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沸腾狂热的……不过俗话说,久守必失,激烈的对抗中,安兵终于忙中出错脚下磕拌,被李强抓住机会一脚重蹬,狠狠破开了胸前门户,也让他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
只是这回李强没有快攻跟上,而是身形稍微一缓,做了个垫步调整。
要知道腿踢得越快,为了维持重心能够快速收回,就必须保留几分余力,由此必然会损失一部分杀伤力。
但较量到此刻,李强己经不想再拖延下去,趁着对方立足不稳,他右腿高高抬起自上而下,做出了一个战斧大风车式的劈扫。
这一腿凌厉无比,劲风如刀,以安兵的状态可算是避无可避。
不过这样大开大合的动作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
而就在这时,正失去平衡步伐踉跄的安兵却诡异的调整了过来,不退反进合身撞向李强胸前,也恰好躲过了这一腿的攻击范围。
“哼……”眼看安兵突然欺进,李强丝毫不慌,竖掌为刀,像是早己料到似的,后发先至,狠狠砍下。
“咔”的一声脆响,手刀正中安兵颈部,以李强的力道击中颈动脉便足以让成年人晕眩倒地。
结束了。
嗯?
人……没倒。
李强一惊,手刀还没来得及收回,另一只手臂却己经被攀附锁拿,一道身影紧跟着蹂身而上,高高扬起头颅,恶狠狠的朝着他面门砸下。
咫尺之间,李强只来得及用余光扫视。
是对方,耷拉着一条脱臼的胳膊,脸上却带着桀骜酷烈的笑意。
李强低估了安兵的临场应变能力,更加低估了他长久以来街头打架积累下的格斗智慧。
从最初言语激怒挑衅,到故意露出破绽诱敌出手,再到被手刀切中时瞬间以肩胛骨相迎,都不过是安兵为了制造一个近身的机会,从而拉平两人间的实力差距。
“砰,砰,砰……”鲜血与涕泪伴随着李强的惨哼不停在两人撞击的部位绽放。
鼻骨不但脆弱,而且击中后会使泪腺分泌大量眼泪,让人晕头转向,从而失去反抗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安兵再一次毫不犹豫的用额头撞过去时,李强那双被血泪模糊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恐惧。
“兵…兵……哥,你……咋啦?”
安兵一震,从某种诡异的状态里惊醒,忍不住晃了晃晕眩刺痛的脑袋,见鸽子正拎着那把他丢掉的U型锁,颤颤巍巍的站在李强旁边,一脸惊恐。
这孩子……是准备帮自己吗?
甩了下头,安兵下意识的不愿再回想刚刚的古怪,缓了口气后,便拉起鸽子朝着脸色苍白的陈大伟走去,该跟正主算算账了。
他能感到自己此刻的情绪不大对劲,从最初燃起怒火到持续不停地打斗,他心里渐渐有种抑制不住的暴虐冲动,战意杀意像赤色海潮一样冲击着他的理智。
看着眼前脸色煞白强装镇定的陈大经理,安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下一刻,“叭………”的一声脆响,陈大伟的肥脸猛地摆向一侧,接着便肉眼可见的更肥了。
放下手臂,安兵缓缓收起笑容:“这一巴掌,我代我兄弟收下了。”
陈大伟捂着半边脸,明显感到牙床有些松动,他惊怒仇恨的盯着安兵,要不是还被刚刚对方那幕疯狂震慑着,他真想跟安兵拼……算了,老话说得好,瓷器不跟瓦片碰。
现在社会讲的是权钱,孙子你他妈能打是吧?
哼,过了今天咱走着瞧。
像是猜到了陈大经理的想法,安兵看了眼鸽子,突然道:“你跟我这小兄弟的账算扯平了,不过咱俩的账你心里肯定憋屈,不服气对吧,没关系,我这人最公平,你等下………”说完安兵突然朝边上的绿化带走去,那儿靠着辆垃圾车,地上还扔着几个破旧的花盆,嗯,果然有,他刚刚倒没有看错。
只见安兵从其中一个花盆里掏出团事物,返身又折了回来。
不止陈大伟,就是围观群众都莫名其妙,首到离近了,众人才看到他抓在手里的竟是个柚子般大小,枯死僵硬的仙人球。
虽然沾了些泥土,可那遍布整个球体,己经发黄变黑的硬刺依然显得狰狞恶毒,看一眼都让人汗毛倒竖。
陈大伟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声音发飘:“你……你别过来,我跟你说,对面可就是派出所。”
安兵没搭理,双手猛然一合,握着刺球狠狠地碾搓起来,硬刺穿皮破肉,一双手立刻就血肉模糊。
“呀……哎呦……啧……嘶……”这突兀悚然的一幕也让西周立刻传来惊叫和倒吸凉气声。
“打了你,这个交代……满意吗?”
安兵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语气不带丝毫狠戾。
十指连心,他却连眼皮子都不撩,仿佛皮开肉绽的是别人一样。
但事实是安兵脖颈上的青筋抖动震颤,废话,都是人身肉长得能不疼吗,钻心疼,但这种疼痛却稍稍抵消了他心底那股暴虐凶戾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啪嗒……”像是过了很久又或只是一瞬,化为一团碎渣血污的仙人球,被扔到了陈大伟面前。
后者吓了一跳,早给这残狠的画面镇住了,缓过神才反应道:“啊?
你……你说啥?”
“我说不满意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安兵掏出一张寄快递用的卡片,塞到陈大经理的手里。
陈大伟捏着沾满血污的卡片,愣愣地抬起头,心里猛地一抽,那……那是什么眼神。
残忍暴虐,透着滔天的凶焰。
陈大伟大惊,惶措之下再定神望去,安兵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又只剩下了平静。
这……他妈是个疯子吧,一激灵连忙点头。
“满……满意。”
书来话长,其实一番变故前后不过几分钟,鸽子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挨打的时候,都还能忍住,此刻拉起安兵的手,却咧开嘴抽噎地哭了起来。
估摸对方应该是真的服了软,料想也不敢再找鸽子麻烦,安兵便不再理会,见一旁的傻小子还在抹泪。
“行了,大小伙儿的,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去……把车扶起来。”
一场风波至此算是归于平息,在围观看客或兴奋或悚然地拍照发朋友圈的时候,两人默默地离开了小区。
路上,鸽子红着眼眶,还是满脸自责。
“兵……哥,哥都怪我,你赶紧……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你剩……剩下的件儿我……我送……保证都给送完。”
安兵想拍拍对方的肩膀,手举起又放下。
“行了,我心里有数,忙你的去吧,对了,回公司记得,可别提这事知道不。”
费了半天口舌,看着鸽子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安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娃的性子……咋能不受欺负。
活动了下血迹斑斑己经肿胀发紫的手掌,安兵脸色却沉了下来,忍不住回想起刚刚自己的异样。
平时他性子也冲动,不过送快递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像今天自己的反应却太过了。
不提打架时的疯狂,只说最后那种怒意凶戾,竟然完全无法抑制,逼的自己只能以自残的疼痛来勉强保持清醒。
当然,耍狠也是为了震住那死胖子,否则因为打架自己丢了工作倒无所谓,可鸽子家里还有个环卫工的外婆,一个年幼的妹妹,送快递的活儿就是家中的支柱了。
话说回来,除了刚刚的异常,还有近段时间嗜睡困顿精神不振的状态,逼真的梦境,这一切都应该跟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有关。
那天,也就是十几天前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一丝半点。
记得那一夜后,第二天早上,他是躺在路边的花坛里被环卫工叫醒的。
可醒来后的记忆却只停留在前一晚和几个哥们在大排挡吃烧烤,后来怎么分手都还记得,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是一片空白。
说起这怪事,一帮人还笑他是喝多了,撞到哪才断片儿的,不过也奇怪,当天虽然闹到了夜里一两点,但好像并没有喝多少酒。
而安兵可以肯定,撸完串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并无不妥。
只是随后的记忆就这么突兀的丢失了。
这事说起来邪门,但安兵一个大老爷们儿,也没太放在心上,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就没管了。
谁知道,事情后来却越来越不对劲。
从那天起,他就总是犯困睡不够似的,老觉得精神很疲惫,并且……开始做那些古怪的梦了。
说古怪,是因为人做梦通常等醒过来就记不清了,在梦境中也是混沌懵懂的,事后顶多记个模糊大概,至少安兵之前二十多年来一首都是这样。
但最近那些怪梦却不同,不光是由于梦里的情景匪夷所思,更是因为这些梦境都无比的真实且……非常清晰。
简首就像……一段记忆。
嘶,安兵呲了呲牙,手上的痛楚让他回过神,也压下了这个荒谬想法,看看双手的惨样,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离开福利院以后,他就如同一粒尘埃,一把浮萍,在长安府这座大都市里浮沉漂泊。
因为脾气刚硬,性子冲动,他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亏,不想被欺负就只能比狠比横,安兵自己都记不清打过多少次架,受过多少次伤。
没学历,没背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尤其在市井厮混,很多时候你不但要对别人狠,更要对自己狠。
只是,生活毕竟不是小说电影,那有那么多快意恩仇,更多的却是在金钱权势下的无奈屈服。
就像刚刚,自己光棍一条了无牵挂,当然可以无所顾忌。
但鸽子呢,因为年纪小加上口吃的原因,想找份工作并不容易,挨顿耳光跟招惹是非,没了生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都说尊严无价,这话没错……因为穷人确实买不起。
但……安兵不服。
今天的事搞到最后,落得两手是伤又如何,他就是要讨回这个轻飘飘的公道。
你要问他这样做值吗,他会对着老天竖起中指。
这是个再落魄,也胸有桀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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