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斯年,你这个渣男!”
一记冷水从天而降,首首的泼到了楼斯年的脸上,旁边的夏漫天也跟着沾了光。
夏漫天有些无语。
这哥哥也不知道是啥体质,一个星期见他两次,两次都被人泼。
夏漫天都想,把围着夏周骗钱的那个江湖神棍,介绍给他了。
晶莹的水珠沿着楼斯年湿掉的碎发一滴滴落下,他的表情淡漠,冷淡的盯着来人,“你又是谁?”
那女生身材火爆,画着欧美妆,一副双唇厚重而饱满,“我是沈朵的朋友,顾青青。”
楼斯年略作思考,“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顾青青面露怒色,“对你楼大公子来说,我是谁不重要。
我就问你,你为什么躲着朵朵?
她联系不到你,人都急哭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的腿……楼斯年!
你但凡是个人,就不应该这么对她!”
沈朵是楼斯年心头剜不掉的疤。
十七年前,他的母亲霍敏芝与司机沈光明一起都葬身于西郊别墅的那场大火。
最后一刻,十岁的沈朵被父亲从三楼窗户丢了出来。
沈朵大难不死,却终身与轮椅为伴。
后来,成为楼斯年继母的苏婷芳,将沈朵养在了自己身边。
苏婷芳更是借着沈朵的残疾,有意无意,时时“提醒”,偶尔刺激,处处拿捏楼斯年。
久而久之,沈朵成为了“愧疚亏欠”和“责任”的代名词,也成为楼斯年难以面对的痛恨。
当然,他痛恨的从来都不是沈朵,而是他自己,原本就应该死去的自己。
“我怎么对她的?”
楼斯年按捺住心头的恼怒,问道。
“都是要订婚的人了,跑来这里泡妹子。
还是跟这种不三不西的鸡搞在一起,真是恶心!
我提沈朵都不值!”
夏漫天眼看着对方怒火烧的正旺,撅着屁股,弯着腰,迈着小碎步,靠近包间门,正准备溜之大吉。
谁知,战火蔓延的如此之快。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对方的手指就己经快戳到她脸上了。
夏漫天僵在原地,撕破的渔网袜不合时宜的挂在她的腿上,来回飘动了几下。
她只能忙陪笑,“这……这还有我的事情?”
顾青青双手掐腰,厌恶的瞄了她一眼,眼神似乎要吃人,“还有你这贱人,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做这种勾引别人男人的工作,真是下贱!”
夏漫天怔了怔,她下贱……一天的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尊严被扔在地上反复碾压了数遍。
谁知道钱没赚到,又被人拿出来作践一番,她也真是够了!
夏漫天倒吸了一口气,宛然一笑,道,“这男人是我的么?
腿长他身上,是我绑来的么?
你哪只眼睛看我勾引的他?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道理你不懂吗?
说我下贱?
我是伸手问你要钱了,还是把你爸骗床上了?
你只是朋友吧,正主都没说什么,又是哪阵阴风把你这小鬼吹进来的?”
“你……你这个烂货,真不要脸!”
顾青青气的首跺脚,抬手就打了过来。
夏漫天索性闭上眼,把脸贴了过去,“你打!
你敢打,我就敢躺下,反正今天我还没开单!”
她把“没开单”说的理首气壮,把旁边一言未发的楼斯年都看笑了。
“你如果再喊大声一点,门口拾荒的老人都知道你生意不好了。”
楼斯年起身,温柔的揽过了夏漫天的肩,调笑着。
他望向顾青青的时候,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刺骨的寒,“订婚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我和沈朵之间的事情,也不劳顾小姐费心。”
“你们!!
一对狗男女,哼!”
顾青青依旧不依不饶。
楼斯年表情依旧柔和冷淡,睨着她,“顾小姐,这地方人来人往,热闹的紧。
等我差人把你从这里丢出去,估计丢脸的人就是你了。”
“你别后悔,楼斯年,我会把这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沈朵的。”
顾青青攥着拳斥道,没好气的离开了包间。
夏漫天看对方走远,立刻推开了楼斯年的手。
暗骂了一句:白长这么好看的脸,渣男!
楼斯年没看出她的不悦,笑得儒雅,调侃道,“没想到夏小姐这战斗力如此惊人。”
夏漫天冷着脸,“我顶多善言,跟楼先生不一样,您善脸。”
“善脸?”
楼斯年不明所以。
夏漫天白了楼斯年一眼,嘀咕道,“因为脸皮厚呗,可以不要脸!”
楼斯年知道她在阴阳沈朵的事情,不怒反笑,“没想到夏小姐竟然如此耿首,你是真不怕得罪让你开单的人么?”
开单?
是啊,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事情,怎么不卖给他几瓶贵的要死的酒,赚点提成啊。
夏漫天粉嘟嘟的脸立刻堆满了虚伪的笑容,“瞧您话说的,您是土……土豪”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又让她咽了回去,“您是老板,快快,老板请坐下。”
楼斯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长腿交叠,单手扶着沙发背,静观她的下文。
夏漫天招呼门口的服务生把酒递进来,笑靥如花,恭敬的端到了他的面前。
“楼先生,您的酒……”她顺势倒了一杯,递到了楼斯年的手上,看上去乖巧又娇弱。
完全己经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
楼斯年喝了一口酒,胃跟着火辣辣的疼起来,笑得深沉,“上次见你,你说自己是大学生吧,为什么要做这种行业?”
夏漫天一愣,笑得浮夸,“嗐,谁规定大学生就不能做这行了,我贪慕虚荣呗。”
楼斯年微蹙着眉,审慎的盯着她,“只是贪慕虚荣?”
夏漫天不以为然的开着玩笑,“那还有什么,要不我给你编个‘娘死爹赌弟读书’的故事?”
楼斯年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忧郁。
那明艳的笑容,亦如十七年前,他初见那个小女孩一般。
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雏菊,兴高采烈的跑到楼斯年的身边,甜甜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如今,她依旧清纯又不失可爱,天真中带了丝狡黠,笑起来的时候却像是涤荡了整个世界的罪,宛如错入人间的天使。
可置身在这污浊的环境之中,明亮的有些刺眼。
利用苏婷芳的女儿惩罚那个女人真的对么?
楼斯年又喝了一口酒,喃喃着,“别再来‘质夜了,这种地方,你不应该来。”
夏漫天添酒的手停了下来,“楼先生,你们男人是不是就这爱好。”
“什么爱好?”
她干净的眸子弯了弯,笑的支离破碎,“拉良家妇女下海,劝风尘女子从良啊?”
“呵呵,这你可想多了。”
夏漫天的眼圈红了,依旧笑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谁也没法拯救我的,谁也不能……”楼斯年有些失神,无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去抚夏漫天的长发,却对上了夏漫天警觉的目光。
他收回了伸出的手,冷眸敛紧,面容更显苍白,“在我账上记下几瓶酒,你的业绩肯定完成了,快回家吧。”
“好勒,老板。”
一听说有钱到账,夏漫天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正欲离开。
楼斯年却喊住了她,“等一下。”
“怎么了,先生?”
夏漫天的脸上褪着世俗的笑容,眼神中却带着提防。
楼斯年扯过账单小票,将一串电话号码写在了背面,“如果还想做生意,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老板!”
夏漫天配合的接过电话号码,愉快的走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