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首到晚上八点钟，人选还是没决定下来。
会议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大家都在低头摆弄手机，青苗也给爱人宋诚发了消息。
告知他这边的状况，让他别等自己，先带儿子做饭吃饭。
两位负责人出出进进，青苗听到了对门和隔壁的声音。
那是别的学科被滞留谈话的老师，他听得出来，有数学老师，有其他科目老师。
内容跟刚才一样，领导先传达文件，再谈待遇，然后一个个谈。
会议室对门的校长室，校长室隔壁的书记室，还有旁边的财务室都被征用了起来。
在传达完政策之后，张大千和副校长陈亮分头行动，穿梭在这几个屋子之间给大家做着工作。
陈亮又一次从对面房间走回来，坐到了蒋卓的旁边。
“小蒋啊，别不说话嘛！
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他拍了拍蒋卓的肩膀，故作亲切地问。
“没想法，要不您再把优惠政策给解释一下？”
很明显，他是在应付。
领导跟他说话他不能不理，又不能搭茬儿，否则就会又开始做他的工作。
“狡猾的家伙！”
青苗暗自腹诽。
于是陈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喉咙，又开始说奖励政策。
他是个矮胖子，今年西十多岁了，去年刚从教学主任提了副校长，正是刚刚上任想有所作为的时候。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职评优先，学校集体宿舍给一套房，解决子女上学问题，一次性奖励两万……他一边说政策，一边扫视着大家。
青苗赶紧低下头去，她怕跟他目光一相对，就会被立刻点名。
他油光光的头顶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更加明亮。
会议一首持续到晚上八点钟，大家的电话纷纷响起来，家里人都等急了。
最先响起来的是何涛的手机，“最爱我的人伤我是最深……”他的手机铃声咋咋呼呼响起来，他赶紧接了，里面传出他老婆更加咋咋呼呼的大声嚷嚷：“怎么回事啊？
几点了不回家？
来个什么破会？
要不要我报警找人啊？！”
他噌一下子站起来，嘴里说着：“这就回家！
这就回家！”
然后接着电话走了。
正在说话的陈亮瞬间灰了脸色，张了张嘴，最后啥也没说出来。
何涛的老婆叫梁美丽，她在另外一所学校教物理。
梁美丽人如其名，真的很美丽。
但是也是性如烈火，据说当初他们油腻的领导想潜规则她，她愣是把自己录的视频公布在单位的大群里。
从此，那个色狼臭了，罢官免职，她也在那个单位待不下去了，辞职去了一所私立学校。
于是，家里挣钱的任务就交给她了，工资很高，家庭地位更高。
梁美丽这一吼，不但吼走了何涛，也吼来了后面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然后周志楠的电话也响了，她接了电话还没等对方说话，就急匆匆闯了出去。
张大千刚从对面屋子走回来，差点被周志楠撞个满怀。
他扭头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然后迅速调整好表情走进来。
他打圆场说：“耽误大家下班了哈，看来周老师家有急事……”还没等他说完，另一串电话铃声响起:“你怎么那么烦，我怎么那么烦……”这是毛婷婷的铃声。
青苗暗自憋笑，给他家宋诚发消息，让他打电话使劲喊他回家。
宋诚自是心领神会，一个电话打来，急慌慌说单位有急事让他进去，让青苗快点回家看孩子。
青苗自也是一句话不多说，站起来接着电话就走。
她走出教学楼，心里憋着笑想：大家实在是太默契了。
回头看还亮着灯的会议室，大概只剩下小蒋一个人了。
她有些同情小蒋，步履轻盈地走出校园，沿着夜幕下梧桐树的绿荫，朝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