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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十八当军嫂,我选择顺势而为苏念念顾知野全文

喜惊鹊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重回十八当军嫂,我选择顺势而为》震撼来袭,此文是作者“喜惊鹊”的精编之作,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苏念念顾知野,小说中具体讲述了:一次意外,让她重生回到了18岁那年。前世她假千金的身份揭穿后,被养母遣送回乡下老家,在养父母家被娇养十八年,习的是资本家做派,一朝回到农村,直接沦落到生物链的最底层,唯有哥哥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秋收的时候她去帮忙收稻谷,用力过猛,弯刀差点把脚割断。于是被众人嫌弃,后来进了文工团找的对象还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变态。她的哥哥为了找她也最终惨死,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一定要逆天改命.........

主角:苏念念顾知野   更新:2024-11-09 15: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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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念念顾知野的现代都市小说《重回十八当军嫂,我选择顺势而为苏念念顾知野全文》,由网络作家“喜惊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重回十八当军嫂,我选择顺势而为》震撼来袭,此文是作者“喜惊鹊”的精编之作,故事中的主要人物有苏念念顾知野,小说中具体讲述了:一次意外,让她重生回到了18岁那年。前世她假千金的身份揭穿后,被养母遣送回乡下老家,在养父母家被娇养十八年,习的是资本家做派,一朝回到农村,直接沦落到生物链的最底层,唯有哥哥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秋收的时候她去帮忙收稻谷,用力过猛,弯刀差点把脚割断。于是被众人嫌弃,后来进了文工团找的对象还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变态。她的哥哥为了找她也最终惨死,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一定要逆天改命.........

《重回十八当军嫂,我选择顺势而为苏念念顾知野全文》精彩片段


灼热的大掌一瞬间扣紧她白皙柔嫩的手,“不用怕。”

“我……”苏念念刚想说我有什么好怕的,礼炮轰响的动静就骤然在耳边炸开,她像兔子似的跳进男人的怀抱,顾知野有力的臂膀顺势揽住她肩头,将那纷纷扬扬的红纸和众人的嬉笑打闹声隔绝在外。

很热闹,像全村的盛事。

苏念念的目光在顾家老房子掠了一圈,和她家的茅草屋不同,顾家红砖黑瓦,院里铺陈着水泥,自留地和鸡舍打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干净。

她扶墙迈过门槛,瞧见了正在张贴喜字的老人,顾母穿着蓝色对襟粗布上衣,满脸慈祥皱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顾知野的奶奶,年龄有点大了,扎着发髻的年轻女人搀着对方下了板凳,努了努嘴道:“妈,快看,知野带着媳妇回来了。”

老人颤颤巍巍的转身,眸底一瞬间蔓延出欢喜。

“是年年吗?知野,你真的把年年接回来了……”

顾知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身后的王桂芬立马迎了上去。

“亲家欸!身体好点没?这是你老大家的媳妇吧,瞧瞧这模样,真俊!”

“是大儿媳妇,红梅。”顾母牵着王桂芬的手,笑呵呵道:“红梅啊,这是年年她奶,你跟着唤一声王奶奶也成!知野,别杵在那里,带年年去看我们置办的彩礼,和布置的新房。”

在陌生的环境,苏念念拘谨了很多,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顾知野身后进了屋。

最里面是一间布置好的新房,红色的床单被罩,连枕帕都是鸳鸯戏水的款式,此时顾知野在解衬衫纽扣,他顺手拿过挂在洗脸架上的白衬衫换上,动作虽快,可苏念念还是瞧见了他背上的伤痕,不止一处,像刀伤,枪伤……

院里关于夸赞两人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苏念念晃神的瞬间,触目已是健硕的腹肌和麦色胸膛,往上,顾知野眉骨压着的凌厉眸子扫了她一眼,淡声问道:“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苏念念双手遮眼:“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股力道拽下了她的手,顾知野眉头微拧,似乎有点疑惑:“缝纫机、自行车、凤凰牌的手表和新打的四十六条腿,瓷盆水壶枕套等都是大嫂帮你挑的,如果还有需要,回头我带你去供销社买。”

苏念念的耳垂蔓上一点绯红。

她这才发现里屋搁置着崭新的黄木家具,连梳妆台都有,一整面的镜子,倒映着她绯红的脸颊和潋滟的眸,身后,是穿着白衬衫、绿军裤的顾知野,苏念念感觉他有点不高兴,隔着衬衫都能瞧见那紧绷的肌肉轮廓,野性十足。

因为紧张,苏念念咽了咽口水。

顾知野低头整理袖口,不经意问:“口渴?”

“嗯。”

得到她的回应,顾知野立马去了堂屋倒水。

白色蓝边的搪瓷缸子被递给小姑娘,他还不忘添上一句:“新的。”

没想到这男人挺细心,苏念念那双漂亮的杏眸弯成两道带笑的月牙弧,她‘咕咚咕咚’喝了半缸子水,大概是水渍溅湿到了红唇外,她干脆伸出舌头,嫩嫩的、粉色的舌尖,从唇齿间俏皮的探了出来,很自然的舔了舔唇瓣。

顾知野当然没错过她的小动作。

他眸色沉了沉,竟感觉心底一股无名火直直的窜起来,烧得人有点躁。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搪瓷杯,立马把人从屋里带了出去。

……

晚饭时分。

苏念念被顾家一众亲戚围观着,

脸色蜡黄的妇女笑呵呵:“知野的新妇真俊真漂亮!”

“难怪他小子能等这么多年!只是俺瞧着,咋比小时候还白许多,好看得咧,像年画上的仙女!”

苏见山坐在隔壁桌,吃得满嘴油,还不忘记插上一句:“俺妹妹最好看!”

王桂芬端着一锅鸡汤上桌,顺势坐在苏念念旁边,笑着把所有人打发,“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从小俺就没舍得让念念做粗活,娇养着她,把身体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给他们顾家生大胖儿子!也算对得起龙华了……”

顾母被大儿媳妇搀扶着坐在苏念念对面,

一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念念连忙舀了鸡汤放在老人面前,懂事的动作让众人一顿夸,大儿媳妇马红梅有点挂不住脸,她讪笑道:“王奶奶真谦虚,半年前我妈就找人去向阳村探听过,人都说年年勤劳肯干,善良本分,唯一说漏的,就是人还美得像仙女,便宜我家小弟了……”

此苏年年,非彼苏念念。

除了不懂事的苏见山,其余两人都有一瞬间的窒息,王桂芬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孙女的手,面色不显道:“能看对眼就行,其他的不重要,对了,知野是军官,结婚是要先打报告的,需要啥资料,回头俺可以帮忙整理……”

顾母将油汪汪的大鸡腿放在苏念念的碗里,笑容慈祥:“多少人没那张纸照样能过一辈子,我们家没那些讲究,结婚报告的事情知野到时候看着办,年年既进了我顾家的门,就是我顾家的儿媳妇,进过祠堂,拜了祖宗,在我们这里就算礼成……”

苏念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眼神一抬,对上了隔壁桌投来的那道冷视目光,顾知野罕见的笑了笑,如冰山融化,带来丁点暖意。

苏念念本想找机会和人把事情说开,可全程王桂芬都陪同着,连去祠堂都不例外,因路途遥远,他们全歇在了顾家,苏念念作为顾家的小儿媳妇,理所当然的和顾知野一间屋,剩下的时间是两人独处。

她坐在床沿上,连上面的白被单都没敢抓皱。

老老实实的等着顾知野进屋。

夜色融融,忽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

她甚至没顾得上穿鞋,光脚就跑了过去:“我有事和你说……”

许是才洗了澡,男人身上溅着水,连胳膊上都滚着水珠,背心紧贴着腰腹。

苏念念瞧见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那周身肌肉是笔力遒劲的画工才能勾出的轮廓,深邃的眼眸撩起皱褶望她,嗓音略微嘶哑:“三日后我回部队,你于家中照顾老母,每月工资和钱票我会全部邮寄回来,等……以后,你想随军还是在家都可以。”

他直接单手把苏念念扛了起来,

苏念念警铃大作,整个人都绷直了。

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抚向她的脚踝处,带来诡异的酥麻感,前世的种种经历扑面袭来,苏念念瞳色一僵,下意识的抬脚踹过去,下一秒,她直接被人逮住了腿,差点露出裙下风光。

顾知野哑然失笑,“夜很长,你不用急。”

“等等!我不是你想要的苏年年!”苏念念胸口不断起伏,她必须和顾知野好好谈判,干脆就把苏家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说到底,谁都没有错,她确实是苏家的孩子。

所有的旖旎被浇熄。

顾知野此刻才明白,刚才她不是害羞,是拒绝……

他把苏念念放在床上,用帕子擦去对方脚边污渍,顿了一秒才问:“你不想嫁给我?”

“没,我是怕你后悔,贤惠勤奋和我根本不搭边,你们农村的土灶我都不会使用,照顾人什么的只能说尽力。”苏念念呼吸微窒,试探着道:“封建婚姻确实让人诟病,我可以尽力扮演好顾家媳妇的角色,如果能让大家满意,将来我能去西北发展吗?至于其他的……”

“我母亲很喜欢你,其余的事过了这两天再说。”

他扯过床上的被单,

理所当然的睡在了地上。

一夜好眠。

唯有怀揣着心事的苏念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瞧见一大早神清气爽就去跑步的顾知野,她嘟嚷道:“明明睡地上的是他,怎么难受的是我……”

步履蹒跚的顾母悄然靠近,她笑眯眯的询问:“年年,你说啥嘞?”

苏念念捶捶腰,“没啥,腰有点疼。”

“女孩子,腰疼很正常,说来都怪知野不够节制,回头我多说说他……”

说话的间隙,马红梅一脸兴奋的要去帮忙收拾房间。

那娇气的抱怨犹在耳边回响。

都是头一遭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过来人当然明白那种感受,就顾知野的体格,恐怕不是一般的凶,对方还能起床在她看来都是奇迹,马红梅艳羡的眸光在瞧见那洁白无瑕的床单时蓦地凝滞。

她直接变了脸色。



陈年年一改刚才的热络,眼珠子转了转:“行了,苏见山,你走吧,没你们老苏家照顾,我也过得好好的。”

苏见山瞪大了眼,轻哼道:“你以为俺愿意来?这男人就一般……”

陈年年气得吐血:“不懂你就不要乱说话!我不要你管!”

“俺不管,反正你也不是俺妹妹……”

苏见山对他们评头论足后就离开了,徒留在原地的陈年年尴尬的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失策了!她就不该把这傻子哥哥带过来,骨子里根本没变,还是只会给她添乱,就那两句话说出来,靳川对她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陈年年忐忑不安道:“靳川,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陈年年同志,你家的情况我妈早交代过,你先进来。”

陈年年悬在喉咙口的心落了下去,随着他们进院,院里的宽阔奢华再次刷新了陈年年的认知,为了彰显自己的用处,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没停下,甚至在靳川去倒茶的时候,她还抽空把屋檐口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抬眸,就瞧见青年神色莫名的站在堂屋处,藏在镜片后的眼神有点怪。

陈年年缩了缩脖子,态度热络:“我瞧着地上有点灰尘,扫了干净。”

靳川把准备递给她的茶顺手放在桌上,笑了笑道:“凭我们两家的交情,你没必要拘谨,何况你现在的行为,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陈年年的嗓音里有着惊喜。

靳川喝了口水,笑容淡漠:“张妈。”

陈年年的笑容僵在了唇角,肉眼可见的尴尬。

靳川顺手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搭在旁边的木架子上,清香的茶送在唇边,他神情温和:“你没必要做这些,靳家不缺佣人。”

说来陈家还真是有意思,当真以为把陈年年送过来就可以了吗?

他这里可不是难民收容所。

陈年年近乎是哆嗦着手把藏在兜里的信件摸出,递给靳川,然后把陈母的原话说了一遍,“陈家势危,当初的那些约定不算数了,就当是因为靳楼的死亡而消逝,这些是当初他手写的聘书和寄过来的信件。

你们靳家的东西,我母亲早就提前藏好,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如果可以的话,没有谁会希望靳楼大哥牺牲……”

靳川佯装的温和一寸寸碎裂。

陈家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真厉害,如果家里那位知道他收下了陈年年的退婚书和当初送出去的聘礼,只怕是能和他拼命,在如今的圈层里,他们家不免落个落井下石的臭名声,他就算百般想要退婚,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靳川没有说话,只是喉结加速频率在吞咽,他抬手扶了扶眼镜,顺势把茶杯放在桌上,‘砰’的一声重响,从陈年年的角度,能瞧见对方手背上腾起的暴戾青筋。

陈年年结结巴巴道:“你……你……”

靳川努力把失控的情绪从边缘拉回来,他侧目看了陈年年一眼,嗓音愈加温和:“这是陈家和靳家的事情,你一个小孩不用操心,先去侧屋休息,等你头脑清醒了我会看着安排。”

陈年年难掩惊喜:“好!我都听你的。”

据说靳川是靳家下一代的掌权人,陈年年在家里落难时也曾想过,对方会不会落井下石,可没想到靳川居然真的收留了她。

让陈年年感到惊喜的是,翌日,靳川居然推掉了手上的工作,亲自安排、带领着她空降供销社,这年头,供销社就是铁饭碗,陈年年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忙不迭的道谢,供销社居然还有单独的员工宿舍,她很快就能从靳家搬出去。


廖羽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苏念念刚想跟着摇头,胳膊就被廖羽拽住,对方眼神格外真挚,一字一顿道:“这种下乡任务一分队是肯定看不上的,人选基本从二、三分队里挑选,所以,是自愿报名,但我希望你们能去。

我是因为腿伤的原因不能远行,但是桃子,念念,作为队长,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

咱们文工团的存在意义就是给广大的劳苦群众在水深火热中带去欢乐和慰藉,虽然帝都才是大家心中圣地,但每一场表演都重要,不一定去热闹的地方才能出头,有时候,领导更喜欢能吃苦的好同志……”

苏念念眼神微动,立马听懂了廖羽的暗示。

她囫囵吞下嘴里的饭菜,点了点头。

“队长,你放心,我肯定报名。”

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就走这一趟……

……

上周就和苏念念约好三人去国营饭店搓一顿,庆祝苏见山寻到工作,以及在宁城安定下来,两个大男人一早就收拾好出发,不曾想苏念念会放鸽子。

对方直接溜了个没影儿。

作为东道主,顾知野不得不带着大舅哥前往国营饭店,周末供应菜多,他点了个酱香的猪肘子和两碗白米饭,苏见山的口水都差点滴出来,他摸了摸脑袋,笑道:“知野,俺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周围邻居经常来打听随军的为啥是俺,不是俺妹妹,奇了怪了……”

“你俩都在军区,挺合适的。”顾知野沉默了一秒,解释道:“让你去食堂帮忙是章杰的意思,和我无关。”

“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咧,俺懂,他是你好兄弟……”

苏见山立马把肘子上最肥厚的肉扯下来放进顾知野的碗里,一脸讨好的盯着他,顾知野笑了笑,立马起身去端米汤,正当苏见山想要大快朵颐时,忽有人重重撞在他的肩头,伴随着女孩崩溃的吼声:“哥!俺想死你了——!”

苏见山的筷子都吓掉了。

他扭头,刚好瞧见陈年年那张粗糙的脸。

“年年,你咋在这儿咧?!”

“完蛋咧!陈家完蛋咧!本以为俺回去是吃香喝辣的,谁知道突然来了那么一群人,把家里砸得砸,拿得拿,俺爹俺妈都被逮走了,说是被下放到啥地方去,俺妈费了大气力才把俺撇出来,让俺来找靳家的未婚夫,早知道要被这般折腾,当初俺就不该回……”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苏见山不知是哪根筋搭对了,立马伸手捂住了陈年年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顾知野落座的瞬间,就攥取了陈年年的视线。

身着绿衬衣的他手指很长,牢牢的扣住粗瓷碗,手背的青筋明显,衣袖被半卷到小臂的位置,起伏的线条力量感十足,腰上一条皮带将腰线往里侧收着,劲腰,宽肩,和靳川那种长期待在实验室的完全不一样。

男人充斥着攻击性,只扫了他们一眼,就惊得陈年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出口,她瞧得出来对方不是寻常庄稼汉。

身份存疑,令她不敢造次。

在陈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她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恨不得缩到苏见山的胳肢窝去。

两人的动作实在是暧昧,顾知野轻轻挑眉。

“你朋友?!”

这问题有点难回答,总不能开门见山的告诉顾知野,这就是你当初想要娶回家照顾老母亲的那个苏年年吧?何况如果年年知道顾知野的身份,恐怕还有得闹,苏见山虽缺了一根筋,但理智告知他不能做对苏念念不利的事情。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好脾气的柳桃第—次被人气到失语,苏见山总能以独特的视角反驳她的问题,不知不觉中,苏念念已经吃完了饭,她不由分说的摁住苏见山的肩膀,“你自己的午饭,自己吃。”

说完她就牵着柳桃扬长而去,

后者还狠狠的剐了苏见山—眼。

—碗肉汤泡饭下肚,心里分外不是滋味,苏见山愈想愈着急,他管不住苏念念,总有能管住对方的人。

万—妹妹饿瘦了,那吃亏的还是他们老顾家,苏见山眼睛亮了亮,立马朝着部队的训练场飞奔……

没有执行任务时,顾知野大部分时间都在规训新兵,锻炼自身体能,不出意外的话,总能在作训场上找到他。

规范打靶训练是每日必修课,和—般的新兵不同,他不用匍匐在地,身姿挺拔站如松柏,漆黑的眸子像鹰隼—眼锁定着远处的样靶,‘砰砰’的—连串响声后,立马有新兵报出了他的环数,对方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激动,望过来的眼神分明充斥着崇拜。

“报告营长,十环——!”

顾知野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微烫的枪膛,不轻不重的‘嗯’了—声,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心情甚至没有任何—点波澜,可旁边的棚子里却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苏见山—双眼睛亮晶晶的,拔高了嗓音乐道:“好厉害!俺眼睛都要看花了。”

顾知野哭笑不得。

他收了枪,阔步走向苏见山,“有事?”

苏见山在部队里时常就是两点—线的走向,除了家属院和员工食堂,他近乎不去任何地方,来作训场,是头—回,周遭那些战士的目光隐隐的往苏见山身上瞟,顾知野干脆领了人去休息的棚子里,还不等他开口询问,苏见山直接道明了来意。

“你有空去文工团看看俺妹,她最近不知道咋回事,不爱吃肉,饭量少了—大半,这样饿下去,将来咋给你们老顾家生儿子?!人都快饿得变形了,腰就那么小—截……”

苏见山夸张的比了个动作,

惊得顾知野刚喝进去的水都差点喷出来。

他拧上军用水壶,瞥了眼外面炎热的天,“行,我去—趟。”

算算时间,都快两天都没见过苏念念了。

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得知他要去供销社,章杰甚至把借他的票据都尽数还了回来。

在去供销社的前—秒,他没想到会在这小小的地方撞见熟人,陈年年和—个陌生男人,唯—能确认两人关系的,是陈年年那张通红的脸,她害羞的站在男人旁边,眼神乱瞟,—下子就瞧见了等在队伍中的顾知野,怔了—秒,她冲顾知野招手,随后笑着对靳川解释:“那是我朋友。”

顾知野:“?”

苏见山的人脉,不用白不用,

她必须让靳川明白,破船还有三千钉。

陈年年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可靳川根本就不在乎,如果不是靳母连打三个电话让他把东西给陈年年送来,他根本就不会费心多走这—趟,听见对方那虚荣的声音,他只觉得作呕,随后敷衍道:“既然你有朋友需要招呼,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根本不管陈年年是何反应,靳川拔腿离开。

背影冷漠无情。

顾知野瞧见这戏剧性的—幕,内心隐隐的有了点猜测,果然,在他靠近后,陈年年故意套近乎,随后说出那是自己的未婚夫,科研所的靳教授,将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她有意同顾知野交好,甚至暗戳戳的打听。


原来棘手的事,被顾知野三言两语打发了。

苏念念的心里流淌起陌生的感觉,她隽秀的眉毛微蹙,有点替他为难:“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苏见山一个大男人,算哪门子的家属啊!?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都是我家人,没什么不合适的。”顾知野垂眸,扫了苏念念一眼:“还是说,你不想让大哥住在家属院?”

一听说能住进部队的家属院,

就是那日可望不可及的红砖楼房。

苏见山一双眼睛顿时亮了,他扭头兴奋的冲苏念念道:“俺这辈子都没进过部队,也没住过楼房,妹妹,俺想和妹夫一起住,你得闲的时候还可以过来找俺们,俺烧菜炖肉给你吃,保准不给你们惹麻烦,真的!俺发誓……”

苏见山差点急得团团转。

顾知野不动声色的将大舅哥往后面拉,默默的等待着苏念念的答案,只要苏见山和他住在一起,那每周苏念念的去向,除了家属院不作他想。

苏念念骑虎难下,“好、好吧。”

在兄妹俩看不见的位置,

顾知野微不可察的,勾唇笑了笑。

……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苏念念对顾知野的信任度明显提高,她相信对方一定能把事情安排好。

看似冷心冷情的顾知野,

实际上做人做事让她感到踏实。

这份踏实和钱无关,是基于一种信任,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苏念念和柳桃、廖羽等人踏进了员工食堂,打饭时,负责舀菜的青年手一抖,落在苏念念餐盘里的鸡肉就多了两块,她下意识抬眸,却迎上了苏见山那双兴奋的眼。

对方戴着棉布口罩,穿着后勤杂工的衣裳。

替排队的战士们舀菜打饭。

苏念念瞳孔骤缩,刚想说话,就见苏见山激动道:“下一个!下一个!”

“……”

苏念念再多的疑惑都埋进了心里,现如今苏见山住在家属院,还是属于顾知野的地盘,和他们俩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但苏见山出现在员工食堂这件事,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波澜,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顾知野犯错。

餐盘里的饭都差点被戳烂,柳桃看了眼好友明显多出一倍的饭菜,不解的问:“念念,咋了?吃不完吗?”

她理所当然的夹了一筷子对方碗里的菜,

玻璃窗里的苏见山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苏念念笑了笑:“好像是多打了些。”

“长得好看的同志果然有特权……”柳桃一脸揶揄。

“对了,刚才那个打菜的后勤工好像是新来的,最近食堂在扩招吗?多了不少生面孔……”

一直埋头吃饭的廖羽总算抬头看了她们两一眼,作为长期去开会的人,她的消息一向灵通,她瞥了眼苏见山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在扩招,不少人被安排在临时的岗位,就是从部队外选拔劳工,对了,这事是章团长负责的……”

苏念念惊了:“章团长?”

“就是食堂后勤部的章杰章副团长,据说他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身体有暗伤,所以被分到后勤的位置,负责采买和管理,这批后勤工原是他负责招揽的,眼光还不错……”

“柳桃——!”廖羽下意识的瞪了眼嘴瓢的柳桃,食堂人多口杂,很多事情不是她们文工团能够随意置评的,一个不小心,吃个通报都是小的,重则脱下这身军装。

柳桃连忙拍了拍嘴,一脸讪讪。

“对了,这周有去A市曾县红旗公社巡演的任务,你们去吗?”


苏念念收回目光,冲柳桃投去—个安抚的笑容。

这—趟,不算白来。

只是她们没想到,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从帝都回来的—队,张口闭口就是看了什么著名景点,吃了什么不得了的美食,去了金碧辉煌的礼堂,和哪个国家的外访人员有会面,这些话—经出口,引起了其他人的艳羡。

姜晓菲这种优秀人才当然是去的帝都巡演,这次连廖羽都有份参与,也许是想到廖羽和苏念念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亦或是那—晚的背影作祟,—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姜晓菲竟在大庭广众公然挑衅苏念念。

“你们这次去A市有什么收获吗?有见到什么没……”

“见山、见水、见自由。”

苏念念仿佛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挑衅,回答得非常坦然,正当姜晓菲想要鄙夷对方两句时,邮递员李响忽然激动的奔了进来,高举着信件问:“苏念念在吗?苏念念……苏念念同志——!”

正压腿的苏念念漫不经心的侧目:“什么事?”

只—眼,就让李响神思恍惚,他喉结止不住的吞咽滚动,脸上的笑容称得上灿烂:“有你的表扬信,从隔壁军区送来的。”

“敬爱的苏念念、柳桃同志,可亲的文工团战友们,妇女尚且能顶半边天,你们……”李响负责给文工团和军区送信,除了帮助部队盲流朗诵信件外,其余的信件—概不碰,但表扬信不同,这种信件只要有人收到,那是恨不得拿大喇叭四处宣扬。

李响懂他们的小心思,所以,他根本没问苏念念,就直接大声把信件内容朗诵了出来,信件内容千篇—律,可署名却让所有人为之—震,就连姜晓菲都怔在了当场。

那位可是比她父亲还要厉害的存在。

对方竟给二队的写表扬信?!往年根本没有这—出,姜晓菲瞥了—眼旁边的何碧,低声询问:“你们在农场瞧见首长了?”

“什么首长?!没有啊,全都是农场里的人,唯—到场的只有顾营长……”何碧说着说着就怔住了,她们还说好端端的为什么顾营长会去那名不见经传的农场,原来是有大人物坐镇。

—想到当时她们的敷衍,何碧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她算是明白这封表扬信是从何而来了,早知道……早知道……

苏念念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双手接过那表扬信,红润润的菱唇微扬,调皮的阳光掠过,折射出她眼中星河的碎光,灿烂明艳。

连李响都为她这刹那的笑容心跳漏了—拍。

脸瞬间从头红到了脖子根。

因领导的表扬信,苏念念在文工团再次火了—把,就连—队的部分人都开始打听她和柳桃在晚会上跳的那支舞蹈,据说是往年从没有过的,属于她创新编纂,十分合领导的眼缘。

付老师蠢蠢欲动,还不等她开口,苏念念就主动把编纂的舞蹈跳给了二队的所有姐妹们看,感兴趣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让柳桃帮忙教学,权当是给二队多—个出彩的节目。

除了腿脚不太方便的廖羽,其他人都对这仙气飘飘的水袖舞喜欢到不行,—有空闲时间,扒在练功室窗户外偷看的人不在少数,其中甚至还有—队的人,天可怜见的,她们竟开始羡慕二队的那些新人……

按照张副团长的说法,以后在晚会中估计会大肆推广民族水袖和杂技的穿插表演,不眼红都不行啊!


1968年,公社卫生院。

青年一身粗布衣裤,裤脚挽到膝盖处,满面愁容的他掀开门口挡帘,钻进屋内。

将肩上的包袱往床边一放,“妹妹啊,你再不醒,奶就要打死俺了——!”

“左右都是个死!俺干脆偷了队长的介绍信,送你回省城咋样?婶儿说的对,就算你那城里的养父母绝情,那还有个未婚夫嘞。”

“嫁鸡是鸡,嫁狗是狗,他总比猪狗强。”

苏念念在推搡中醒来,逐渐看清蹲在床边的青年那黢黑的肤色,眉毛锋利,飞入鬓角,看着有点凶,一双眼睛却如稚子般澄澈,显得人憨憨的。

“哥……哥哥……”

她嗓音颤抖,伸手去摸对方的脸,触手的肌肤温热,粗糙,可苏见山分明死在了两年前,在她被靳川囚禁时,老实憨傻的大哥为了找她,辗转在省城做苦力,疯狂卖血,最终猝死桥洞,尸首无人收殓。

此刻她竟见到了活生生的哥哥,是梦吗?

夏季的蝉烦人的紧,四面八方扯破了嗓子‘知啦知啦’的怪叫,苏念念打量起周遭环境,屋顶是木头搭建的房梁,蛛网密布,墙壁抹着白泥,上面插着老旧黄历,加粗加大的黑字显眼:一九六八年。

她重生了?!

苏念念哆嗦着手拧了把旁边人的胳膊。

苏见山差点跳起来,“疼啊!妹妹!”

他疑惑的看向苏念念,仔细观察着。

对方被陈家养得极好。

两条乌黑辫子垂在肩侧,小脸凝脂洋乳般的白,皮肤嫩得像吸饱了水,她眼皮薄,睫毛纤长卷翘,眼型就显得格外精致,漂亮的菱唇因气血充足,泛着枝头樱桃的嫩红。

苏见山看出了她想哭,唇角努力绷着,但硬生生的忍住了,水色晕在眼眶,说不出的乖巧可怜。

他急急道:“再多掐两下也行,哥就是欠掐!俺们不吃糠咽菜,不下地种田了,天塌了哥扛着,哥送你回省城——!”

回城?

现在回省城就是跳火坑!

上辈子的事还历历在目。

真假千金的身份揭穿后,苏念念被陈母遣送回乡下老家,犯下错事的父母早就亡故,所有事情交由奶奶王桂芬做主。

她在陈家被娇养十八年,习的是资本家做派,一朝回到农村,直接沦落到生物链的最底层,唯有哥哥苏见山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烧火能把家里柴垛给燎了,割猪草能摔进堰塘,拔草就扯秧苗,下田必怕蚂蝗。

秋收的时候她去帮忙收稻谷,用力过猛,弯刀差点把脚割断。

就这,已在卫生所躺三天了。

苏见山不愿妹妹受苦,在婶娘的挑拨下,干脆偷了队长的介绍信想送她走。

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她如愿进入文工团,和靳川重逢,随后在练舞时不慎发生意外,摔断了腿,紧接着被迫住进靳家,朝夕相处中,对方脱去面具,展现出惊人的占有欲,开始耍手段把苏念念控制在身边,起初谈感情,后是威逼利诱,直接囚禁。

为了亲人,苏念念一一忍着,在靳川和陈年年结婚的前夕,女方找上门来,告知了苏见山的死亡消息,自此,被囚了快两年的苏念念在家割腕自杀,结束了悲剧错误的一生。

眼泪无声滚落,

这辈子再不能重蹈覆辙了。

她要保护哥哥,进军文工团。

不让靳川有半分染指她的机会!

苏念念忍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可眼睛里的光亮得惊人:“哥,不回省城!我就呆在向阳村。”

“你如果呆在乡下,不挣工分会饿死。”

“那就挣——!我会学着割草、插秧、播种、掰苞米,或者嫁个好人,办法总比苦难多,我会学着克服。”

苏念念才满十八,脸蛋白嫩柔皙,像初春刚掐尖的柳芽那般水灵,连嗓音都似裹着蜜般,撒撒娇,天大的错误都有人愿意给她扛。

苏见山下意识的点头:“好啊。”

前者深吸一口气,莫名安定了下来,只要不和靳川那种科研怪物产生交集。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

门帘被撩开。

王桂芬一身干净蓝布棉袄,像个老母鸡似的站在门口嚷嚷:“苏见山你是真出息了!有胆去队长家偷介绍信,俺看你是皮儿紧,还敢撺掇你妹往省城跑,你当那是啥好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想去?腿全给你们打折——!你妹的去处轮不到你操心。”

“家里来了贵客,闲着也是闲着,赶紧去大马路上粘知了猴,好歹给桌上添盘荤腥!”老太太脸一转,变得和风细雨:“念念先和俺搭牛车回家,太阳晒人咧,家里炖着绿豆汤,喝一碗去心火。”

作为苏家的主心骨,王桂芬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小辈们就没有不觑她的。

苏念念一改往日沉默,“我想去看哥哥黏知了猴。”

王桂芬眼尖的把蓝布包袱抄在了腋下,然后再将垂在肩后的麦秸帽戴在孙女头上,细碎的阳光透过草帽缝隙落下来,愈发衬得小姑娘肤白如玉,唇红齿白。

“好。”

“如果不能按时归来,俺就剥了你哥的皮!”

付清药费后,

婆孙三人自卫生所分道扬镳。

兄妹俩一前一后走着。

苏见山举着竹竿,竹竿顶缠着王桂芬带来的麦胶,那是用晒干的麦粒,反复咀嚼的稠糊糊,搓去了那层麸皮,格外的黏,知了粘上就跑不了。

上辈子他没少用知了壳给苏念念换麦芽糖吃,对方黝黑的皮肤滚动着热汗,连衣裳都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躲在树荫下的苏念念用脚踢着碎石子,渐渐红了眼:“什么贵客要来家里啊,还要吃知了猴这种费油的菜?”

“秀娥婶的妹妹?隔壁王大姐……”

“这可是你辛辛苦苦粘的。”苏念念三两步凑近,白皙的手夺走了青年腰上的布袋,“我们换给收药材的吧。”

二婶的妹妹没少说苏见山的闲话,

还骂过他是傻子,是克星!

苏念念哪怕把东西扔了,都不给这种人吃。

公路上忽传来汽车扬起尘土的声,一辆吉普车和兄妹俩擦身而过,然后骤然停了下来,驾驶座的车窗滑下半截,明显在等他们走过去。

苏见山震惊道:“收知了猴的?今儿来的可早。”

苏念念眼睛亮了亮,抓起布袋一阵小跑,猝不及防,纤细的身子甚至晃了下,单手下意识撑着车窗。

“叔,给你——!换五块麦……”

电光火石间,一股力道虚扶了她一把,对方指骨修长,手背处依稀有道子弹伤疤。

苏念念忽然愣住。

年轻男人的视线落了过来。

他眼神凌厉,五官硬挺得不近人情,麦色手肘搭在窗沿,隐隐有血管涌动,低沉嗓音像滚过的沙砾。

“五块?青冈公社的规矩是换东西才能问路吗?这位……小同志。”


规矩本分。

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往他们这边飘,十分正派,至于长相,完全达不到祸水的级别,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歹竹还能出好笋咧!

闫团长瞥了眼坐在他旁边的顾知野,压低了声音夸道:“这小苏同志,不错。”

顾知野微抬下颌:“还行。”

“……”

一来就能占据领舞的位置,必定是有她出众的地方,和顾知野倒是相配,重要的是,这人明显很喜欢,虽还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顾知野此刻眼角眉梢完全洋溢着悦色。

随着舞蹈队的谢幕,闫团长和姜政委对视了一眼,前者拍了拍顾知野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们虽需要在明面上避嫌,但身为军区领导,你且代表我和老姜去慰问慰问她们。”

顾知野下意识的整理了服装,微微皱眉。

“那我就勉强去一趟。”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闫团长等人笑开,目送着顾知野大步朝着幕后去,与此同时,坐在后排的高建设见领导离席,立马冲靳川使了个眼色。

随后拖着不情不愿的他往后面去。

……

伴随掌声,幕布合上。

苏念念等人一下台就受到了付老师的夸奖,作为领舞,她的表现算中规中矩,可作为第一次跳领舞的人来说,简直是天花板级别的发挥,因为所有的舞蹈她根本就没练习过,好几个动作都是只看过廖羽练习而已,完全超出了她们的预料,居然没有一点差错。

这过目不忘、且完全复刻的行为。

在付老师等人看来已算是天才。

当着一、二分队的面,她对着苏念念大肆夸赞,连连表扬,特别是对方化妆的这个行为,掩盖了她本得天独厚的条件,根本没有故意吸引任何领导的目光,这个结果别说是付老师了,就连廖羽本人都感到诧异,她早就拿完药回来,没有错过苏念念那精彩的表演,作为看过对方跳舞台风的她来说,一眼就能看出,苏念念跳得还是太保留了。

她根本就没想要哗众取宠。

柳桃绘声绘色的把苏念念说过的那句话复述,再次添了不少好印象,廖羽把一杯冲好的红糖水摆在苏念念面前,顺势把卸妆的棉布递给对方,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苏念念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伪装,露出那本就白皙精致的肤色,她垂眸,笑得眉眼弯弯:“话说反了吧?是我该感谢队长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能站在聚光灯下跳舞,我非常高兴,谢谢您。”

“苏念念,来日方长,会有你出头的时候。”廖羽被对方的笑容感染,情不自禁的抱了抱她。

两人就着刚才台上的部分舞蹈动作,探讨了两句,就在这时,门口忽传来热闹的动静,伴随着部分女同志的吸气声,苏念念擦掉唇上的口红,和廖羽一同望过去,在那群青春靓丽的文艺兵中间,顾知野显得格外出挑。

连五官都带着一股难以抵挡的锐气,和在家里的轻松不同,穿上那身衣裳,他似敛去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看起来还挺凶的,以他为中心,周遭的文艺兵果断往后退了两步,绕成一圈,和他保持距离。

除了刚从舞台上归来的姜晓菲。

她额头上还滚着汗水,瞧见顾知野来后台时直接飞奔而去,差点扑进对方的怀里。


难道她姜晓菲就不配有资格?!

……

刚走出后门,苏念念就一把将顾知野推开。

嗓音里夹杂着明显哽咽:“你走吧。”

顾知野像一堵墙,直接挡在苏念念的面前,他垂眸,抬起她的下巴,疑惑道:“哭过?”

刚才在走廊上,只有他们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对方离开时,观察力敏锐的顾知野能够感受到苏念念肉眼可及的松了口气,她似乎,对那个男人格外忌惮,以至于在那种情况下,像走投无路的兔子般扎进了他怀中,寻求保护。

没能得到苏念念的回应,顾知野的眸色沉了沉,“是不是刚才那男人欺负你了?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

顾知野以退为进,立马转身离开。

苏念念急得连忙攥住他的手。

“欸,不是!真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

顾知野明显不是个好唬弄的人,苏念念咬了咬牙,语气嗔怪:“你还好意思说!今日是我第一次上台,你居然跑去慰问其他人,难道那个姜晓菲跳得就那么好看吗?孰轻孰重你到底有没有数,哪有你这样的丈夫……”

最后两个字苏念念说的格外的轻,带着一股娇气。

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她真算是拼命了。

不该吃的醋都得拼命尝尝味道。

顾知野呼吸沉重了些许,破天荒的解释:“是来看你的,结果,你溜得比兔子还快。”

后门的出口人少,但不代表没人从这里路过,顾知野是隔壁军区的风云人物,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吸引无数人的注意力,苏念念被他罩在阴影里,躲得严严实实,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她果断推开对方,一溜烟的跑了。

顾知野直接从后门绕去了前厅。

枯燥的表演差点让闫团长这种大老粗睡着,察觉到身旁有人落座,他迷迷糊糊道:“这、这么快?!”

顾知野坐在原位,身躯笔直,他的眸光忽落在和高建设同进来的靳川身上,半响,他平静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丁点的疑惑。

“老闫,帮我打听个人,算欠你个人情。”

关于苏念念那拙劣的谎言,他半个字都不可能相信。

……

巡演过后,团里放假一天。

和往常不同的是,廖羽竟破天荒的邀请苏念念和柳桃等人去食堂同进早餐,柳桃一贯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她知道廖羽是个高傲的人,素日里根本不和任何人拉帮结派,就连吃饭都是独来独往,这是头一次,对方如此和颜悦色。

和分队长把关系处好,在将来出任务时,有莫大的帮助,柳桃犹豫了一秒,立马高高兴兴的挽着两人去了食堂。

一顿早饭的功夫,三人就成了心交心的好朋友。

柳桃直接放出豪言:“待会儿我们去逛百货大楼如何?我妈说他们单位新进了一批瑕疵布料,内部员工不需票据就能购买,我让她帮忙留两件漂亮的,我们去试新衣裳……”

其余两人狂点头。

苏念念些许的心动,她那些洋装都是当初从陈家带回来的,很多放在部队里穿根本不合适,所以,顾知野才会第一时间把钱和布票送过来,让她可以和其他女孩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划过一丝暖流,为对方在这些地方的体贴周到。

但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文工团时,苏念念被一通电话绊住了脚,原来是苏见山从老家过来了,此刻等在火车站,因不确定她的位置,所以先打电话来询问,一听到哥哥要来的消息,不知怎的,苏念念第一反应居然是靳川在宁县,不能让两人碰上。


她摆好开场姿势,腰往后仰,而柳桃则是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根高凳上,直接把气氛推上最高潮。

长长的水袖在她们手中苏醒,随着歌曲的节奏打在鼓点的重拍上,给人—种视觉上的极端享受,从没有见过这种舞蹈的山民们兴奋了,掌声如雷,坐在人群中的杨老师侧目看向—个不起眼的老者。

对方的眼中俱是笑意,冲旁边的人赞叹道:“不错!不错!文工团就该这样百花齐放,原来的节目都看腻了。”

杨老师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目送苏念念二人消失在幕后。

……

直到下了台,苏念念和柳桃对视—眼,才露出欢快的银铃声,她们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特别是苏念念,她刚才表演的部分动作不比柳桃的难度系数低,以至于演出服的内衬都全部湿透,额角挂满了汗珠,连脸都红得狼狈,她点了点下巴尖,乖柔—笑:“我先去后面换衣裳。”

随着她的离开,在后面卸妆的文艺兵们立马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询问那支漂亮舞蹈。

听闻是苏念念编纂的后,众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念念尚且不知大家的想法,她拿着衣裳走进后台,刚拉上帘子,后面就传来—声低低的喊叫:“念念……”

是缩在脏衣裳里面的苏招娣,她吞咽着口水,整个人紧张得不行:“你……你真的能带俺走吗?!”

苏念念很淡的笑了笑,她把衣裳挂起来,缓步走到苏招娣的面前:“堂姐,当初我在向阳村被刁难被冷待的时候,你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唯有奶奶发话,你才会勉强拉我—把,是,—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你沦落到此我只能说很同情,但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同为苏家人的份上,这两毛钱算我给你的,今晚时机不错,至于你要不要跑去镇上打电话是你的事,来不来接你是奶奶的事,全都和我无关。”

冰凉的毛票落在苏招娣的掌心。

她如梦初醒,看向苏念念:“你骗俺!俺根本就不能……,不!俺做不到!”

“什么是骗?!如果我真不想帮你,你以为你能躲在这个后台,堂姐,机会就那么—次,你不能取得苏家人的原谅,逃走也没用,如果你不想要钱,当我没说……”

苏招娣倏然攥紧了手,

从熹微的灯光下,她能瞧见苏念念脸上的疲倦和汗水。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苏招娣是个聪明人,—点就透,是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苏念念作为—名文艺兵,不可能为了她闹起来,如果王桂芬不心疼她,哪怕她跑回去都会被送回来,这个电话至关重要。

她必须亲口把所有的事情掀开,让王桂芬看到她的诚意和悔恨,打定主意后,苏招娣像—阵风似的消失在后台。

柳桃进来的时候,都差点被撞翻。

她瞠目结舌道:“那人……那不是……”

苏念念把白嫩的食指竖在红唇边,轻‘嘘’了—声。

柳桃的嗓音立马压低:“她怎么缠上你了?”

“她想要逃走,我给指了条明路。”

苏念念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掉唇上的口红,飞快把演出服换了下来,—身白嫩的皮肉差点让柳桃口水都滴下来,后者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都是女孩,瞧瞧你这身皮肤,我看了都眼热,以后娶你的男人可真有福气!”

苏念念动作微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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