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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直上结局+番外

徐福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赵泗嬴政是小说推荐《扶摇直上》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徐福”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穿越大秦,成为出海为始皇求长生药船队的一名船员......飘洋八年,终回故土,成为大秦第一位海归。嬴政:可有仙山?可有仙人?可有仙药?赵泗:无......始皇帝:无功而返,此乃死罪......赵泗:“臣有物要献!”说罢,赵泗摊开一块破布,掏出几袋子皱巴巴的种子。“陛下,此乃世界地图,大秦尚未四海归一,此乃红薯土豆,亩产千斤!此乃......

主角:赵泗嬴政   更新:2024-11-18 1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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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泗嬴政的现代都市小说《扶摇直上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徐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泗嬴政是小说推荐《扶摇直上》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徐福”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穿越大秦,成为出海为始皇求长生药船队的一名船员......飘洋八年,终回故土,成为大秦第一位海归。嬴政:可有仙山?可有仙人?可有仙药?赵泗:无......始皇帝:无功而返,此乃死罪......赵泗:“臣有物要献!”说罢,赵泗摊开一块破布,掏出几袋子皱巴巴的种子。“陛下,此乃世界地图,大秦尚未四海归一,此乃红薯土豆,亩产千斤!此乃......

《扶摇直上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是啊……以后呢?

说实话,赵泗对于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融入感。

对于大秦,也真没有太多熟悉的感觉,最多最多的感慨也不过是,自己和两千年后的自己踏足的是同一块土地。

他刚穿越就在徐福出海的船队之上,说上一句远离中原文明也不为过。

尔后又和船员们夺船出海,漂泊五年,沿途所遇,大部分都是地方土著,更多的则是无人区。

归来大秦以后,也没来得及体验大秦的风土人情。

环游世界,是赵泗察觉到已有条件以后的第一目标。

作为曾经得到过红牛赞助的男人,在这个堪称原始的时代,有可供航海的大船和水平素养跟得上的水手,赵泗第一目标自然就是环游世界。

尔后和船员们日渐有了感情联络,便想遵守诺言将他们安全的带回家。

现在回来了,有红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农作物在,他们身上又有不负王命,夺船归秦的大义加身,所有活下来的船员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可以娶妻生子,他们的家庭也会因为他们的归来而光耀门楣,成为十里八乡的大人物。

如果始皇帝有心探索海外那更不得了。

这群经验丰富的水手必然是始皇帝的第一选择。

始皇帝倘若志在开海,这群船员每个都前途无量,甚至可以一博公卿之位。

至少就目前而言他们是大秦最熟悉大海的人。

哪怕始皇帝无心开扩海外,他们有大义加身,属于身家清白背景干净之人,甚至还得到过始皇帝的接见,未来的上升途径也十分宽阔。

那么自己呢?

赵泗陷入了沉思。

未来怎么打算呢?

娶妻生子?融入大秦?继续冒险?毕竟这个时代人类没有征服的事情太多了。

亦或者弄点小发明,改造世界?

赵泗虽然有很多东西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靠自己恐怕不知多久才能够复刻。

可是人不用凡事靠自己。

就如曲辕犁。

让赵泗自己手搓少不得得十天半个月。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匠人而言只需要半天功夫,他们甚至还能够从中得到启发,转而将这种力学模型套用到其他物体之中。

哪怕是只知其一,其中那个一也尤为重要。

哪怕赵泗只会嘴炮,只能说一些记不清楚的原理和结构,都能对这个时代起到跨时代的影响。

因为这个时代太过于原始了。

原始到饮食结构单一的可怕,原始到连一个铁锅都造不出来。

原始到连犁具都尚未广泛普及至民间地头。

原始到铁器还没有取代青铜器,原始到上厕所还得用厕筹。

嗯……赵泗比较讲究,他用树叶子,晾好洗干净的树叶子,对菊花更加体贴。

总之,赵泗对这个时代的古人保持了充分的敬畏,他并没有小瞧古人,但也没有看轻自己身为穿越者的意义。

哪怕是一个废宅,偶尔想起来的一些东西都足以让这个时代受益颇深。

现代对于两千多年前的古代,各方各面都是全方位近乎吊打式的领先。

除了道德水平……

而恰好的是,赵泗的话能够被很多人重视,他的很多想法都可以有人来帮自己弥补实现。

赵泗只需要知其一就可以,因为这个一很可能就是一切的源头。

和他抵足而眠的朋友,是大秦最大的三代。

而迎接他归秦的,是这个天下毋庸置疑的王。

“我……不太清楚。”赵泗摇了摇头。

王离说的不错,红薯土豆玉米一旦成熟收获,再配上他大义加身,平步青云是肯定的。

最关键的是红薯土豆的产量赵泗都往少说了,万一一统计出来是亩产千斤,那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只是,赵泗一时间从漂泊不定的海上踏上陆地,若非王离提起,甚至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归根结底,他和这个时代的羁绊太少了,没有任何亲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赵泗。

“待红薯土豆玉米出产,只要和你所说相差不大,你届时便会成为风口浪尖,不管如何,也该早作准备。”王离沉吟一下开口。

“那你呢?你的打算是什么?”赵泗决定问一下王离参考一下。

王离说的不错,因为赵泗知道自己虚爆了产量,真实产量没出问题,自己将一下子成为大秦最靓的那个仔。

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事态的发展都容不得他来拒绝。

这可不是现代,你说你辞职不干就辞职不干。

王命相诏,不想踏入朝堂也得踏入。

“我?”王离愣了一下,有些嗫嚅。

“没什么打算……”王离摇了摇头陷入了沉默。

打算?

王离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王贲就严厉的教导他,约束他,并且告诉他作为王家的嫡子,不能辱没王家的荣耀。

是啊,他的大父!他的爷爷!是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的名将。

只是小孩子贪玩,注意力也总不集中,印象中自己每次都会把父亲惹生气,然后挨上一顿胖揍。

后来,王翦逐渐接近功成身退,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少,王贲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多,王离就被王翦带在身边养护。

王翦就从不会约束王离,除了读书识字之外,甚至从不要求王离操练武艺,钻研兵法。

如果不是王贲大征得归以后的严厉管束,王离早就被宠废了。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王离都在王翦的照顾下长大,除了出于应付王贲打磨出来的勉强的武艺和兵法以外,其他都差强人意。

再后来,王离到了少年时期,也曾意气风发。

只是不管是操练武艺还是钻研兵法,总是进境缓慢,耐不住寂寞,再加上爷爷王翦压根不怎么管束,提升并不是很大。

“父说不肖父,大父说不必肖父,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得益于璞玉光环带来的亲近的作用,王离沉默半晌以后开口说道。

对于未来,王离和赵泗同样迷茫。

赵泗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能够看得出来王离带有少年独属的踌躇满志式迷茫。

只不过,确实有点凡尔赛。




回想起上一世中原地区的糟糕环境,赵泗多少有些唏嘘。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古代和现代不同的不仅仅是习俗和制度,环境的差别亦是十分巨大。

眼瞅着天色渐晚,以现在的温度情况,恐怕就算是正夏也得个好几天才能把盐水晒干出盐,赵泗也无心等待,轻车熟路的朝着王离的营房走去。

之前陪王离吃了一顿火锅以后,赵泗和王离就混熟了。

赵泗是苦于没有食材,空有调料。

王离则是没有调料,没有烹饪手段,空有食材。

二人又都是老饕,一拍即合,干脆成了饭搭子,赵泗负责料理食材,王离负责提供食材。

要不说王离是狗大户呢,这货嘴里说着不能擅杀耕牛,基本上天天都能弄出来牛肉来吃。

到了地方,王离人还没来,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去了,不过奴仆倒是在,有王离吩咐,不用赵泗开口便奉上点心酪浆。

值得一提的是,秦朝军队是可以带奴仆参军的。

准确来说,对于家中有奴隶的,秦国征兵是连带着家里的奴隶一起征的。

奴兵情况比较复杂,有的可以跟随主人前后,有的则是被征调为辅兵。

奴隶如果杀敌立功,秦律是有赏赐的,不分官奴隶和私奴隶,只要功劳足够,就可以脱离奴籍。

秦朝时期本就处于奴隶制社会,奴隶数量不在少数,官私奴隶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群体,不比自耕农少多少。

赵泗一边喝着酪浆一边吃着点心有些怀念现代社会的科技与狠活。

王离确实不缺食材,连熊掌都能弄得来,各种野味山珍,只要开口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在于赵泗没有足够的调料,他的厨艺也算不得精湛,更别说这个时代连个炒锅都没有。

炒锅这个东西看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是要做出来需要的工业水平还真不低。

首先不能太厚,太厚影响导热性。

其次不能太脆,太脆了炒着炒着锅碎了。

然后不能太软,动不动就变形。

铁锅普及千家万户一需要钢铁产量的大规模提升,二则意味着钢铁冶炼技术达到封建时代的高峰。

现在的秦朝依旧以青铜器为主,铁器普遍较脆,连制造日常工具都够呛,更别提铁锅了。

“所以,钢铁冶炼怎么弄来着?”赵泗皱眉。

这玩意真是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谁没事学这个啊?赵泗知道的也就是含碳量影响钢铁质量,再多的就不知道了,他甚至连铁的熔点都没记住。

钢铁取代青铜器是大势所需,没办法,铁矿的开采难度远低于铜矿,其次铁的蕴藏量远高于铜的蕴藏量。

最后,封建时代的巅峰钢铁铠甲武器质量远胜巅峰青铜器。

问题出在这里,秦朝已经是青铜器巅峰了。

而钢铁冶炼甚至连入门都不算……

这边科技树已经点满,那边科技树刚发了个芽,而钢铁冶炼如果没有政府大规模投入,技术进展慢的令人发指。

汉朝铁器逐渐取代青铜器很大一部分情况是因为铜矿越来越少,开采难度越来越大,另外大量的青铜器以及金银被陪葬,铜还要承担货币属性,完全不够用,没办法才去点了铁器的科技树。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技术断层!

秦朝的青铜冶炼水平几乎是青铜器时代的巅峰,秦末乱世,冶炼技术倒退,关键技术和制度遗失,也是汉朝不得不点铁器科技树的重要原因。

而秦朝虽然也面临了这些问题,但是并没有汉朝时期那么严峻,毕竟这个时代还较为原始,商业也并不发达。

青铜,虽然贵且少,但是放眼国家层面勉强还算够用。

而钢铁,以目前表现出来的冶炼难度和令人泪目的实用水平,对于始皇帝而言,还不如继续在青铜器冶炼方面深造,寄希望于找出更大的铜矿和更先进的冶炼技术。

但是赵泗知道,秦朝的青铜冶炼技术已经走到头了,再往上也就那样。

可惜,想要在这个青铜器质量正值巅峰,数量也勉强够用的时代另开钢铁支线,需要的魄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钢铁冶炼可不像造纸,随便找几个匠人就能慢慢琢磨。

这玩意,投入大的离谱,非得是官方机构大笔大规模投入资金,从铁矿等源头产业开始投入。

而且很有可能还会面临很长一段时间负收益的情况。对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

初期的铁器绝对比不上青铜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也不知道始皇帝有没有魄力进行产业转型,这玩意真的是利在千秋!”赵泗琢磨着,哪天撺掇一下始皇帝,顺嘴提上那么一句。

钢铁冶炼技术没有发展,很多东西都无计可施,钢铁性能远高于青铜,这是事实。

正在思索如何撺掇始皇帝投一笔大的,却看见王离一脸喜色的捧着一口青铜锅晃晃悠悠的走来。

“你说的锅,我差人弄出来了!”王离喜气洋洋的拍了拍锅底笑着说到。

得益于赵泗心心念念的炒菜,给王离抱怨大秦没有锅,王离记在心上,作为老饕的王离自然也想尝尝赵泗所说的炒菜是何滋味,于是差使家中匠人按照赵泗的描述制出铜锅。

赵泗入手,沉的离谱。

不过厚度倒是适中,不算特别厚,但是也做不了特别薄。

青铜这玩意脆,弄太薄了不行,天生比铁锅得厚上几分。

王离弄来的铜锅能成这个样子已经十分不错,虽然有可能会影响导热性,但是问题不大,火力全开,锅还能凉了不成?

不过很显然,这口铜锅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技艺精湛,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可能大规模批量生产。

普通家庭,忙活一年赚来的钱都未必能买得起这一口锅。

这可是实打实的铜,能直接熔成钱的那种。

不过对于赵泗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

毕竟王离是富三代,压根不需要考虑成本问题,轻轻抚摸做工精湛的铜锅,赵泗脸上露出喜色。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好几个菜式。




“嗯……”始皇帝允许了蒙毅的请求。

盐,从来都是国之重器,晒盐法将制盐成本进一步压缩,制盐效率进一步提高,但是缺点也变得显而易见。

在晒盐的过程中,只要天气不好,前面的所有工作都会变成无用功。

古代没有卫星,也没有天气预报,但基本上诸子百家皆对天气有一定的研究,而阴阳家则是其中造诣最为深厚者。

蒙毅点了点头继续汇报。

“制一犁,辕曲,耕种之时,事半功倍!”

“制一尺,使之精效准确!”

蒙毅念着念着自己反而有些好奇起来了。

蒙毅的好奇并非毫无根源,而因为蒙毅治墨。

他本就是一位墨者。

一个合格的墨者必定是知道一定的工具制作的相关道理的。

因为这玩意在墨家经典上是绕不过去的,只不过有的擅长有的不擅长罢了。

当然,墨子千古以后,墨家迄今为止已经一分为三,匠巧制作完全不学,只钻研经义理论的墨者也不是没有。

蒙毅算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墨者。

他的匠巧技术属于这个时代墨者的平均水准,对大部分技巧以及原理都有所学习。

故而在看到赵泗弄出来的一些颇为实用的小发明之后,蒙毅倒是来了一些兴趣。

曲辕犁放在历史长河之中是农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但是放在当前这个时代只能算是一个不错的小发明。

实在是这个时代较为原始,百姓普遍没什么积蓄,天下普遍还在使用较为原始的耕种方式,除了关中之地耕种模式受大秦国制影响普遍比较成熟普遍开始使用耕牛套犁以外,其余地区一言难尽。

总之意义在这个时代确实没那么大,想要曲辕犁普及天下,前提是大多数个体农耕户能配置的起耕牛曲辕犁。

不过短曲辕犁人力也能拉动,制作成本也就没那么高,比起来耒耜这种较为原始的耕种方式,人力拉动短曲辕犁耕种,也并非不能推广普及,耕种效率肯定会有所提升。

赵泗压根没考虑过以人为畜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现代人的思想有所影响,另一方面也源于他对这个时代缺乏认知。

难道使用耒耜就不算以人为畜了?

蒙毅不同,他看到王贲汇总的具体经过,以及大小曲辕犁的表现,第一时间就敏锐的捕捉到,小曲辕犁虽然效率低相对来说,但是有可能人力代替畜力。

牛这玩意忒贵,不是以人为畜不为畜的事,是实在用不起耕牛时的一种补充。

不过因为王贲并非专业人士的原因,记载数据也以询问军匠为主,故而其中一些关键地方还需要蒙毅去亲自考证才能确定自己想法是否正确。

因为王贲只记载了先弄出来了小曲辕犁,后弄出来了大曲辕犁。

而赵泗也压根没提小曲辕犁是否具备可以以人力代替畜力属性。

至于其余的游标卡尺锉子刨子等小工具,却先被蒙毅放在了一旁。

“怎么?”始皇帝见蒙毅话语之间有所思考,开口问道。

“这曲辕犁臣倒是有些想法。”蒙毅皱眉开口。

“如何?”始皇帝示意蒙毅发炎。

“此曲辕犁先制出的是小犁,尔后和直犁对比以后,效率不及大犁,又制出曲辕大犁。”

“只是大犁沉重,不以畜力难以耕种,小犁轻巧,却不知人力能否拉动。”蒙毅开口道。

始皇帝拿过竹简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若这小曲辕犁能够以人力使用那就真的可以推广开来了,小犁造价成本虽然也不会低,但是不会高到像大犁一般令人难以接受,可以用人力,也可以用畜力,还能提高耕种效率,百姓没有道理不使用。

“若此犁能用,需得计算出来,各地核考也要重改。”始皇帝开口道。

眼下的大秦各地官员都是有考察制度的,作为耕战体系的国家,地方产粮的多少对官员的业绩考核影响很大。

基本上上到官员,下到黎民,大秦都有一个成体系的奖惩系统。

作为一个自耕农,假如你耕种得力,缴纳的赋税比旁人多,种地产量比别人高,是可以获得实打实的爵位奖励的。

是真金白银直接落实到个人的。

作为一个官员,假如当地的粮食过低,而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情况下,是会直接判罚判责的。

秦国的税收很重,处罚很严,但是同样奖励也很到位,哪怕是饲养的耕牛每年都有耕牛选美大赛,照顾的最好,最健壮的耕牛,都能够获得一定的赏赐。

如果你的耕牛消瘦,还会有当地里长专门谴责问询。

当然,这些描述的是一统天下以前的大秦。

完善的奖惩制度的维护需要足够的有素质有素养有能力的庞大的吏员规模来支持,而目前一统天下的大秦,摊子一下子铺开数十倍之大,吏治相对来说有些败坏。

这个败坏程度是以咸阳关中为放射圈,咸阳,关中地区,吏治依旧清明,奖惩制度依旧完善,越远,吏治情况越差。

这么说吧,张良要是个关中人士,想刺杀秦始皇,可能没行动人就被扭送官府了。

而在博浪沙刺杀的张良,却能够逃之夭夭。

总的来说,大秦吏治因为摊子铺的太大很多东西放眼天下只能停留在书面上,是落实不到关中之外的地方实际的。

但是粮食产量,作为考核的核心标准之一,肯定是全国通用的,如果曲辕犁能够人力使用,普及到千家万户,具体的考核业绩标准肯定还要重新调整。

这样一来,想不推广的也要推广,不推广考核压根不可能达标,因为新的考核标准就是按照曲辕犁推广以后的产量直接制定的。

不过落在实处,始皇帝更在意的还是畜力耕种,耕牛普及。

一项小工具只能略微提升一定的粮食产量,六国地区的粮食产量和关中地区的差别太大了。

跟地理因素反而没太大关系,秦地苦寒那是春秋以及战国初期公认的事实,现在关中作为天下粮仓,也是秦人几百年修建渠道,刺激生产,改革吏治法制做到的。

六国很多地区气候比关中更加宜人,自然条件更好,但是粮食产量反而被关中甩开一大截。

很显然,刚刚被征服的六国之地,要走的路还有很多,也还有很长。

人力肯定不如畜力!

哪怕有了可以人力耕种得曲辕犁,大秦依旧要走耕牛普及的路线。不能因为一个可以人力使用的曲辕犁而本末倒置。

耕牛犁种不能普及,天下就不能如关中一般。

(短曲辕犁可以人力耕种,有文献支持,不贴了。水田不太能行,有点够呛,

人力耕种曲辕犁在本书不会大书特书,主角,蒙毅,始皇帝,是三个层次的思考。

主角的认知固有停留在短曲辕犁现在不如长曲辕犁,曲辕犁也没有普遍推广的基础,因为除了关中地区,其余地区耕牛耕种做不到普及百姓。

蒙毅认为短曲辕犁具备人力代替畜力的可能。

始皇帝认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因为曲辕犁的出现而改变大秦目前推广农耕的战略步骤和路线。

事实上,封建时代,如果人力广泛代替畜力并且成为长期的主流现象,一定是朝廷出了问题。)




和之前蒙毅所赠的《邹子》《大圣》不同,始皇帝所赠的《显学》《五蠹》思想明显更加激进。

王离的成绩虽然并不理想,但是给赵泗翻译一下《显学》《五蠹》照本宣科显然并没有太多问题。

当然,也就仅限于照本宣科,至于再想从王离这里学到点什么,那可就难了。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王离照本宣科。

大概意思就是儒墨两家,一个一分为八,一个一分为三,孔墨死后,皆说自己才是孔墨真传,可是孔墨已死,不可复生,谁能判断这些学派的真假?

开篇直接火力拉满,用词也不算太过于晦涩难懂,偶遇一些生僻词,有王离在旁解读,赵泗也就勉强能够结合上下文意思自己分析,关键还是出在断句上,起码王离的断句水平还是有的,断完句,没有生僻字,没有生僻典故,赵泗还是能够大概理解其中意思的。

《显学》开篇直接炮轰儒墨两家,火力拉满,毫无疑问直接把赵泗吸引住了。

结果后面的内容只能说更劲爆。

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

开篇炮轰现今儒墨分家乱象,接下来就直接把炮火上升到了儒墨两家的祖师爷孔子和墨子身上。

孔子墨子皆称得到尧舜之道,反正尧舜已经死了,你们就随便说呗。

对于当前时代的儒家墨家而言,毫无疑问是骑脸输出了。

“韩非言论竟如此激烈?”赵泗啧啧称奇。

“这才哪到哪?”王离诧异的看了一眼赵泗。

他是读过《显学》《五蠹》的,这两篇文章可以说是流传最为广泛,火力最为凶猛,看的人最多,主要是韩非子骂的狠,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有点意外~~”赵泗笑着摇了摇头。

主要是后世历朝历代,孔子的光环越来越大,孔家甚至王朝倾覆我不倒,喜迎王师入中原。

孔子不管是历朝历代,都被尊为至圣先师,韩非的话毫无疑问是大逆不道的,毕竟后世儒生已经将孔孟所说的每一句话奉为圭皋。

便是后世思想改革和变法,都要套上一顶复古的帽子,用孔子他老先生的话反驳孔子他老先生的话,搞得已经去世的孔子自己都矛盾不已。

毕竟春秋战国乃至于先秦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太过于久远,儒家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基本上就垄断了话语权,孔子的地位也一升再升。

赵泗自然会下意识的认为在古代诋毁儒家学问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儒家毕竟是显学……”赵泗开口道。

“法家亦是显学。”王离开口回答到。

赵泗没有再说,主要是自己思想出了偏差,古代和古代也不能一概而论,这个时代儒家虽说是显学,但是和儒家并列乃至于稳压儒家一头的学问亦有。不至于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成为独一档的存在。

另外还有一点诧异则是因为韩非子本人。

毕竟韩非在历史上的形象带点被迫害那味,赵泗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没读过韩非的著作,初闻韩非之论,如此激烈,自然而然产生了反差。

“对了,韩非究竟是如何死的?”赵泗放下竹简八卦了起来。

“不知……我问过大父,大父没说。”王离摇了摇头。

历史上对于韩非之死众说纷纭,有说是秦始皇赐死的,也有说是李斯害怕韩非取代自己的位置暗中谋害……

“你也不知道?”赵泗诧异的问道。

“我那会才多大……”王离摊了摊手。

“大父不告知于我,我自然不清楚实情。”王离开口说道。

好吧……赵泗的八卦之心熄灭,很显然这种事情,哪怕身处秦朝,具体原由和事情经过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知。

赵泗打消了八卦的心思捧着显学继续看下去。

赵泗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接受过先秦诸子的思想。

至于现代所学的那点东西要么是断章取义,要么微不足道,而韩非子的观点和思想竟然意外的符合赵泗的口味。

在韩非子口中,不仅孔墨不值得尊崇,哪怕是尧舜这样的先王,也不能武断的肯定他的一切。

他认为治理国家不能够仅凭善良和感化,而应该制定律法奖惩措施。

要给天下人制定一个统一的行为制度,来约束人们的行为。

他强调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显学》里面炮轰的对象很多,有先王,也有圣贤。

但是通篇读下来,其实倒也算不上不敬先人,《显学》里面推崇的论点更多的是尊古但不崇古。

尊重先人,但不盲目肯定先人的一切。

作为一个现代人,《显学》明显十分符合赵泗的胃口,这个时代娱乐手段又并不是很多,赵泗颇有一种上学时得到一本十分有趣的课外读物的感觉。

通篇看下来,只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又翻开《五蠹》。

好嘛,更劲爆了。

火力更上一层楼,直接将儒家,游侠,纵横家,和国君身边左右亲近之人和工商之人并列,称之为国家的五种蛀虫。

并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开篇直接炮轰盲目崇古思想,以有巢氏和燧人氏为起点。

有巢氏发明在树上搭窝棚躲避虫害,人们因此爱戴他推举他治理天下。

燧人氏发明钻木取火,烧烤食物去处腥臭,人们因此爱戴他推举他。

可是到了夏朝如果有人还使用钻木取火和树上搭窝棚,那么人们一定会取笑他。

那么在今天要是还有人推崇尧、舜、禹、汤、武王的政治并加以实行的人,定然要被现代的圣人耻笑了。因此,圣人不期望照搬古法,不死守陈规旧俗,而是根据当前社会的实际情况,进而制定相应的政治措施。

毫无疑问,韩非的观点和赵泗这个现代人的观点有些相近。

“好!”

赵泗眼中带光!

当然,赵泗并非全盘认可韩非的思想,他连韩非的具体思想主张都没看出来呢。

通篇下来都在吃瓜,韩非是真敢说啊!

读没读懂不重要,这种感觉对味了!

(只是大概说一下,后面不会通篇如此。后面的思想碰撞基本都是以剧情展开。今天冇了,腰有点疼。)




王离和赵泗万万没想到。

他们吃着火锅唱着歌,始皇帝就来了!

眼下的二人,衣衫凌乱,胸脯袒露,发鬓满是汗水,袖子也撸到胳膊肘往上。

此时天气已至立夏,煮着火锅喝着酒,身体燥热是难免的事情,甚至于王离的嘴唇子都被火锅辣的红彤彤的发肿。

二人此刻也喝的有点醉。

古代的酒度数确实不是很高,赵泗上辈子酒量也确实挺好,可是穿越而来,换了身体,赵泗穿越以后又没喝过什么酒,没有酒精耐受,上辈子的酒量和这辈子的酒量又没有半毛钱关系,自然而然几杯下肚头晕眼花脚步凌乱。

王离亦是如此,他虽然家中富裕,时常有美酒喝,喝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很显然王离的酒量也没有练出来,和赵泗一样,三杯猫尿下肚醉的颠三倒四。

值得一提的是,赵泗对于喝酒并不是十分热衷,也不是十分讨厌,他比较讨厌酒桌文化,比较讨厌喝高度白酒,啤酒葡萄酒米酒这种,赵泗喝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代自然没有白酒,白酒那玩意是近现代化的产物,王离带来的是正宗的黄酒,度数不算太高,喝起来味道也还可以。

赵泗酒品还行,只不过微醺以后话明显有点多,人也有点兴奋,正准备拉着王离猜拳,醉醺醺的王离却推开了赵泗的手。

赵泗王离二人相对而坐,故而赵泗没看见,王离却第一时间看到了始皇帝,看到了自家老爹黑的沉如墨水一般的脸色。

本就不多的酒意顷刻之间消散,王离赶忙起身,身子一时之间甚至还没有站稳赶紧躬身行礼。

“臣,王离!参见陛下!”

起身之际,王离也没有忘了自己的小伙伴,偷偷用脚尖踢了一下赵泗。

赵泗正纳闷王离忽然站起来踢自己一脚干什么,看到王离躬身行礼口称陛下,略微上头的酒意也随之消散,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起身和王离一道躬身行礼。

“民赵泗,参见陛下!”

王贲怒视自家不靠谱的儿子,平日里天天都在军营之中碍眼,始皇帝亲至却跑了出去。

甚至还喝的酩酊大醉,胸膛袒露,发型凌乱,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王离正低着头呢,他知道自家老爹肯定正在生自己气,回头也少不得被训斥一番,正寻思着到时候怎么躲避呢。

这事它又不能怨王离,王离离营走的是正规上报流程,王贲在这方面对王离管的极为严格,王离作为军官,并没有私自外出,人有自己的假期,该走的流程也已经走了,谁也挑不出来半点毛病,只能说运气不好,始皇帝刚好亲至蓝田大营。

甚至始皇帝还不是等着自己带着赵泗回去,而是亲至此地,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王离哪有机会整理仪表?

至于始皇帝,看着明显喝的有点醉意的年轻人躬身站在一旁,再看二人皆面红耳赤,不拘一格,胸口袒露,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年轻人啊……始皇帝年近五十,不管是年龄还是地位上都不需要在这种小事上刷存在感。

王离赵泗二人本就无错,过来的途中不让随行之人提前通知王离赵泗也是始皇帝一时兴起的恶趣味使然。

“无需行礼……”始皇帝摆了摆手,赵泗和王离二人乖巧起身低着头看着地面发呆。

始皇帝则饶有兴致的走到二人之前相对而坐的地方,土灶之中,柴薪仍在燃烧,铜锅里面,火锅里面仍有肉片在上下翻滚。

因为煮的已经颇有时候,辣椒、牛油、牛骨、山菌、麻椒、等各种香味已经被完全煮透煮开,再加上里面的山鹿肉,糜子肉,兔子肉。

始皇帝刚刚走进,缠绕着香味白烟就张牙舞爪的朝着始皇帝面门扑来。

香!

香!

香!

始皇帝讶异的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了食欲?

是被这香气勾起的?

近些日子始皇帝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因为食物匮乏的原因,始皇帝算是强逼着自己吃点东西,很多时候甚至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想吃东西。

眼下被着香气一激,始皇帝忽然发现,自己近几日吃的东西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之前一天下来吃的东西多。

身体确实没有摄入过多营养和食物,食欲却被火锅的香味陡然打开,始皇帝惊发现。

自己饿了!而且在香气的持续散发之下,始皇帝的饥饿感越来越浓。

饿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如果感觉不到饿那就更令人心忧。

始皇帝不动声色的鼻翼鼓动,又吸了一下。

香!真香!

那里面翻滚的是什么?辣椒?怎么会这么香?

始皇帝并没有发现,自己再来到这里和赵泗接触的瞬间,身心已经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甚至有多余的心情去好奇这是一种什么吃法。

像是煮?好像又不像。

“这是何吃法?”始皇帝直接看向赵泗。

肯定不是王离弄出来的。

“回陛下,这是火锅!”

赵泗见始皇帝有兴趣,上前一步为始皇帝介绍。

“此锅以牛骨牛油辣椒麻椒山菌煮之,切肉入内涮上片刻,各种香味俱全,食之甚美!”赵泗开口说道。

“对了,这里面的牛油牛骨都是官府备案过的……”赵泗临了不忘给自己小伙伴开脱一下。

“这是你二人猎来?”始皇帝指着被切了一半的山鹿和糜子。

“赵泗射的……”王离回了一句,顺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脸色还黑着,也就没敢说自己就靠着两条大黄狗逮了一只竹鼠。

始皇帝颇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有食欲是难得的好事,他打算等下归营,让赵泗给自己弄一锅这般的吃食,好好填补一下自己几日因为食欲不振而颇为疲惫的身体,再顺便询问赵泗一些事情。

不过很显然,始皇帝等的了,他的身体因为长期进食过少,眼下又食欲大振的情况,率先缴械投降。

始皇帝转身看向赵泗刚准备开口。

咕噜……

“你……”

咕噜……咕噜……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王离低着头鼻子抖了一下。

王贲若无其事,赵高面色没有任何改变,周围士卒也不动声色。

唯有喝了点小酒的赵泗,脚趾拇扣的绑紧,吭哧一声,成为了人群中最靓的那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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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补充:始皇帝食欲和精神好转是因为璞玉光环。而非因为火锅太香。可以视为金手指解除缓解负面状态,正常以后,火锅的香味才激发了本就很饿的食欲。)




赵泗回忆记忆中曲辕犁的具体模样。

开始尝试在地上勾画。

其余船员则专心致志的对土豆进行切块,顺带剥玉米。

王离则好奇的站在一旁打量着据说是亩产五百斤的粮食。

看起来……有点平平无奇。

块状的红薯土豆和一粒一粒金黄色的玉米,并没有特别稀奇的样子,也不会布灵布灵的放金光。

王离和记忆中的粮食对比研究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不过这三种粮食王离也确实没在大秦见过。

“这些粮食真能亩产五百斤?”性格比较跳脱的王离研究半天看不出所以然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正在回忆曲辕犁的赵泗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带自己一行人垦荒的年轻将领正在一旁满脸好奇的盯着船员手中的红薯土豆和玉米。

“玉米应该没有那么多,红薯土豆应该只多不少。”赵泗开口回答道。

王离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知道哪个是红薯,哪个是土豆,哪个是玉米,正在犹豫是否继续开口发问,却听到赵泗继续开口。

“这个是红薯,烤起来吃挺香的,这个是土豆,可以炒菜吃,煮着也能吃,也可以炸着吃,这个是玉米。”赵泗一一介绍。

却是赵泗心里起了心思,面前的将领年纪轻轻,看起来也算不上成熟稳重。

赵泗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姓甚名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毕竟面前这个年轻将领,处处都透露着一股二代的风范。

赵泗正在琢磨怎么把曲辕犁在这个时代复刻出来,身为一个现代人,看到自己力所能及能够改变有利在千秋的东西,不弄出来心里痒的跟猫抓一样。

明明体验过,拥有过,甚至已经弃之不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弥足珍贵。

但是赵泗自己又不会木匠活计,海上漂泊这么久,要说一点动手能力都没有有点过分,但是也就仅限于粗糙活计,真要是改进农具还得专业的木匠来。

眼下身在蓝田大营,出是一时半会出不去,而且赵泗身上现在也没什么钱财,请不起木匠,想要找专业人士还得需要面前这个年轻将领的配合。

接触交流一二,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赵泗对自己的金手指还是很有自信的。

除了性格怪异之人,赵泗只要想,可以很快的和一个人成为朋友。

“带回来的红薯土豆不在少数,将军可要尝试一二?”赵泗笑眯眯的开口。

赵泗这么一说,王离还真就动心了,本就是少年心性,又从小被爷爷王翦带在身边,没有经历过父亲的毒打,自然性格也就是本来少年人的性格,跳脱的厉害。

但是王离也还是分的清轻重,沉吟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当务之急还是播种。”王离笑着拒绝,不过明显对于红薯土豆的口感产生了好奇。

毕竟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吃食,年轻人嘛,总想要尝试一下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赵泗也没有再劝,笑过之后继续在地上比比划划曲辕犁的构造。

事不急于一时,就算有金手指也不可能一天就成为朋友,反正种地的时间很多,有的是时间交流沟通。

赵泗的画图能力还是不错的,小时候学过素描,画的多好看倒不至于,但是比照着记忆里的东西画出来具体模样还是没问题的。

经过不断的回忆和绘制,赵泗脑海里没多久就出现了曲辕犁的具体模型。

赵泗童年记忆中的曲辕犁,是刚刚建国那会的老物件。

那个时候距离曲辕犁诞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千年,只不过彼时机械工具尚未普及,钢铁产量也不够高,很多地区仍然是人耕畜耕的状态。

赵泗拿着随手折断的木棍开始画起来。

有些地方觉的比例可能不太对,又抹去重画,再慢慢仔细和记忆中对比。

直待用了许久,终于大功告成,赵泗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曲辕犁简图,王离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的站在赵泗身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赵泗画在地上的奇怪图案。

“这是甚?”

赵泗还在和记忆之中比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忽的听到声音从背后想起,吓得赵泗一激灵,蹲着扭头看去,只见刚刚和自己对话的年轻将领正背手俯身注视着自己画在地上的曲辕犁。

“曲辕犁!”赵泗站起身开口说道。

“曲辕犁是甚?”王离继续开口发问。

曲辕犁没有诞生的时候,直辕犁就叫犁,曲辕犁诞生以后,犁才分曲直。

“一种犁具,和现在的犁相比,犁辕是弯曲的。”赵泗开口说道。

“现在的犁,需要二牛负之,犁到地头,还要人力抬出来重新置入,费时费力,而曲辕犁相比较于现在的直辕犁,更加小巧灵活省力,只需一人即可操控,转弯转向,轻松自如。”赵泗开口介绍道。

王离一听,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图画。

“这就是曲辕犁?”

看得出来,地上的确实是一个犁具的形状。

只可惜,王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曲辕犁的优点在哪里。

“此物当真如你所说这般好?”王离开口询问。

王离虽然看不懂,但是他还是知道农具改进的好处的。

这个时代工匠尚未沦为贱业,士农工商也并非地位排序,而是一个国家主体构成的阐述。

而秦国,虽然是耕战体系的国家,对于匠人的扶持力度却非同小可。

如果能够设计出来一个事半功倍的器具,往往都会有不菲的赏赐,是真的给真金白银和爵位的赏赐。

在这样的体系之下,王离不会轻视新工具的诞生,尤其是新农具。

王离提起重视以后,反倒是赵泗有点不确定了。

你要真说曲辕犁比直辕犁好那是书上说的,可是具体好在哪里?赵泗还真没见过,因为他压根没见过直辕犁,更没见过直辕犁和曲辕犁同时耕种的对比。

最关键的是他并不确定自己画出来的曲辕犁是否真正的准确,是不是需要调整尝试。

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不好说,但是我出海时路过一地,该地尽使曲辕犁,而如这般直辕之犁,早已经掘弃。”赵泗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定是曲辕的比直辕的好用!”王离兴奋的说道。

“可能弄得出来?”王离兴致冲冲的看着赵泗。

“我不善木工。”赵泗老实的摇了摇头。

“无妨,军中就有工匠!”王离直起身子,声音充满了朝气蓬勃。




王离的动作很快,不消一会就弄来了不能吃的盐。

赵泗一看王离手里拎的石头,陷入了沉默。

“我让你拿盐来的。”赵泗开口道。

“是啊,不是不能吃的盐么?”王离满脸疑惑。

他拿来的就是不能吃的盐啊,石头和盐结晶混作一块,要不就干脆是山里畜牲舔的盐石头。

“有什么问题么?”王离开口问道。

“是不能吃的盐,但有没有可能这是石头不是盐?”赵泗开口问道。

“兄,这是盐!”荆在一旁小声开口。

赵泗一愣,满脸质疑:“这能叫盐?”

这分明是石头!

“我说的是那种乱七八糟,黑乎乎一大团……”赵泗比划到。

卤盐以及原始杂质较多的盐结晶,才是赵泗要的东西。

“那盐能吃,这盐不能吃,将军没拿错。”荆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

“吃了会中毒的!”赵泗认真的说道。

“不吃就没盐吃。”荆开口回答道。

“这盐石头也不是不能吃,以前家里实在买不起盐,就会跟着畜牲屁股后面去山里找盐石头,舔着味道也是咸的,就是咬不动。”荆开口回忆道。

盐在这个时代是个稀罕东西,哪有什么不能吃的盐。

咬得动咽得下去那就是能吃,至于吃了嗝屁那都是少数,就算重金属超标说实话也不会吃了就死,大部分情况下会因为重金属堆积累积一些慢性病。

除非严重超标,才会吃了以后直接暴毙。

真暴毙了那就是命不好呗,主打的就是一手靠运气。

赵泗陷入了沉默……那要照荆和王离的逻辑来说,还真没什么毛病。

“那这么说齐地肯定不缺好盐。”赵泗揶揄了一句。

王离当即笑着表示赵泗说得对。

“齐地产盐极多,多数盐矿都在齐地,不过齐地之盐只比井盐便宜一点。”王离开口道。

“那是,那边靠海,天然盐场不再少数。又能煮海成盐,总归是吃不死人。况且煮海成盐,成本太高。”

目前内陆地区的盐的情况大体就是如此,吃的死人的不卖,吃不死人的接着卖,顶破天把里面的石头蛋子给捡一捡,说不定卖给那群贵人的,也不过是拿筛子筛几遍罢了。

至于齐地之盐,胜再是海盐,重金属不至于超标,又是煮海成盐,成本颇高,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赵泗也没在跟他们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人太乐观了。

吃不死得了慢性病怪自己身体不好。

吃死了怪自己命不好。

嗯……

赵泗已经对这个时代市面上流通的盐有了一些具体猜测。

其中最高端的,质量最上乘的应该是井盐。

井盐一般质地纯粹,杂质较少,味道纯正。

其次就是齐地海盐。

再次之就是内陆地区的盐矿了。

自然盐矿不在少数,海边的天然盐场也不在少数。

然后根据吃得死吃不死划分,吃得死的盐矿就是废矿。

吃不死的那就是好盐矿。

说不定多久吃坏身体也是一种衡量标准,毕竟每个地方的盐杂质含量都肯定不一样。

经过漫长时间发展,大部分可供食用的,质地纯粹的盐产地基本都被各地势力包圆。这个时代的盐也就有了一定的等级之分。

当然,肯定还有黑心的盐商拿着卖不出去的重金属超标的盐继续卖,好盐坏盐掺一起,只要吃不死,价格够便宜,总有人买这玩意。

自然产盐很少有不含重金属的,而这些重金属很多都是不能通过筛子等简单的过滤手段过滤掉的,故而大部分盐矿都对身体有致命影响。

哪怕这个时代卖的盐质量已经很差,但是实际上还是处于供不应求的阶段。

大部分老百姓买不起盐,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活小窍门。

家里牛羊往山上一放,畜牲这玩意会自己找盐舔。

哪怕是啃不动的盐石头,里面也蕴含一定的盐分,甚至很多家庭还保留着用煮盐石头调味的习惯。

“找那些吃了容易得病,容易死人的盐矿来……”赵泗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如果按照王离和荆的说法,恐怕这些吃了容易得病容易死人的盐矿,也还有很多人在冒着生命危险在吃。

连盐都吃不上了,你跟他们说这玩意有毒,他们也不能听啊。

不消片刻,王离又带来了一堆质地近乎为黑色的盐巴块。

“这玩意就是了!”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闻了闻,感觉不像盐,小心翼翼的抿了一点在舌尖。

味道那叫一个五彩缤纷,除了盐味啥都有。

苦,发涩,还有泥巴味,里面还有点金属味道。

“弄些布匹来。”

赵泗又让王离弄来木炭,再找些杂草芦苇乱七八糟的,引燃篝火,烧透以后就是天然的草木灰。

草木灰,木炭!

天然吸附过滤提纯神器!

将卤盐砸碎,融入水中,加入草木灰搅和,再用丝绸包裹过滤,先把不溶于水的杂质过滤掉。

重复几次,基本上没有太多肉眼能够看得清楚的杂质,放入木炭吸附色素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等待盐水水质变得差不多,就可以直接蒸发析出盐结晶了。

没空等太阳给晒出来盐,直接放入鼎中烹煮,青灰色盐结晶出现。

“青盐!”王离看着最后的结晶,颇觉神奇,围着小鼎转了半天。

这分明就是黑乎乎的卤盐里面弄出来的。

从能吃死人的卤盐,变成上等的青盐?

王离有点不明觉厉。

整个步骤充斥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不是变成水了么?还加灰在里面搅和,还加木炭。

最后怎么又给煮出来了?

赵泗大概对比了一下,出盐率有点低。只出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除了过滤提纯产生的损耗以外,这一块卤盐,其中的杂质很有可能超过了二分之一!

这压根就不是盐结晶,而是盐于其他重金属乃至于泥土石头等乱七八糟的混合晶体。

“能吃么?”王离看着面前小鼎里薄薄一层开口门道。

“自然能吃!”

荆不假思索的从鼎里捞出一些放入嘴中。

对于他们的船长,荆从不质疑。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出海的时候缺盐赵泗就是这么煮盐出来的。

荆依稀记得当时所有人惊为天人的样子。

“自然能吃!”赵泗笑着开口。

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重金属了?肯定有。

就这种简陋的过滤手段,怎么可能完全去除重金属?

只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经历了草木灰木炭双重过滤以后,基本上是吃不死人了,也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特别严重的疾病。

当然,还想要继续提纯也不是没办法,可以使用饱和结晶法。

这个简单,初中化学就有教来着。


始皇帝!

赵泗没想到始皇帝居然亲至此地。

“王上令,诏赵泗晋见!”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泗没有过多犹豫,回到船舱收拾完准备进献的东西后泰然下船。

下船以后,方才宣令的中年男子领着赵泗朝着正中央最大的驾撵走去。

始皇帝和上卿蒙毅一同自驾撵之中走出,陪同者还有左丞相李斯。

赵泗不敢逾矩,躬身行礼,恭迎始皇帝。

只从眼角的余光却可以看到,始皇帝身形高大,远超旁人。

“徐福何以不归?”始皇帝没有让赵泗抬头,直接开门见山。

声音略轻,听起来似有一些中气不足。

“寻仙不得,畏陛下怪罪,不敢归秦。途经扶桑,见山川广泽,胁船员滞留于此。”赵泗如实回答。

事实上,在赵泗靠港之前已经派船向琅琊当地官府汇报了具体情况,不用再过多解释。

“尔又为何不滞留扶桑?”始皇帝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负王命,死不敢忘!虽受徐福胁迫蛊惑者众多众多,却不缺舍生忠君之士,臣于五年之前,集九百义士,夺船三十,乃逃离扶桑,继续为陛下寻找蓬莱仙山。”

始皇帝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忠君之士?”

不像是夸奖,但是也不像是讽刺,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仿佛就是单纯的重复了一下赵泗的话。

“仙药找到了?”始皇帝看向赵泗挎在身上的包袱。

归秦汇报不可能一一细说,只是说了徐福违抗王命,赵泗夺船出走继续为始皇帝寻找仙药的事情,始皇帝并不知道赵泗是打着寻仙的幌子环游世界,故而心中略有期待。

如今是秦王政三十六年,始皇帝的身体已经略显虚弱,年龄算不上老迈,却已经感受到江河日下的迟暮。

“未曾……”赵泗摇了摇头。

“那可曾遇见仙人?”

“未曾。”赵泗又摇了摇头。

“那可曾找到蓬莱仙山?”

“亦未曾!”赵泗依旧摇头。

在数十年追求长生的日子里,这并不是始皇帝第一次失望,但脸上还是划过一丝遗憾。

表情的变化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无功而返,此乃死罪!”

始皇帝开口,声音依旧古井无波,听不出来失望,也听不出来愤怒。

事实上徐福并没有骗人,始皇帝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组建这个时代第一支能够跨海航行的船队,又集三千童男童女,各行各业工匠乃至于农夫,备三年之衣物粮草所需,甚至在出海之前还派兵于海边射杀蛟鱼,徐福如果空手而归,等待他的注定是死亡。

也或许这次出海本就是一场骗局。

或许定居扶桑在此地落地生根本就在徐福的计划之中。

徐福不止一次出海为始皇帝寻找蓬莱仙山,只是每次都一无所获。

偏偏只有这一次,徐福的要求分外离谱。

三千童男童女,各类工匠各行各业的人才,粮草衣物乃至于农具应有尽有……

这样的配置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像是寻仙船队,而是开扩移民的船队。

赵泗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最终开口回答。

“民为陛下献物而归!”赵泗打开跨在身上的包裹。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被赵泗从包裹里面摊开放在地上。

始皇帝低头看去,只见其中杂七杂八。

有沾满泥土的块状物,还有黄澄澄的大棒子,有如人小指红彤彤的物事,还有一块卷起来的破布。

始皇帝可以肯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在大秦从未见过。

想来应该是海外寻找到的稀罕东西,还有那块卷起来的破布,又是什么东西让这少年如此重视?始皇帝提起了几分好奇。

出海寻仙,本就是九死一生。

徐福多次寻仙未果,始皇帝若不是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恐怕徐福早就身首异处。

这次出海,徐福滞留海外其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空手而归,始皇帝必杀之。

这一次,于以往不同,投入如此人力物力,空手而归本就是严重的过错。

但这只针对于徐福。

始皇帝并没有迁怒的心思。

徐福是徐福,船员是船员,这样的罪责落不到他们身上。

更何况,始皇帝并非滥杀之人。

只是徐福不敢归秦,面前的少年口中声称夺船出海以后又寻仙五年。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面前少年笃定,能够保住船上人员的性命。

虽然,摊在地上的东西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脏。

但,人参首乌刚从土里出来的时候样子又能好到哪里?

说不得便是延年益寿的宝贝,始皇帝忍不住心中又多了三分期待。

始皇帝先是指向赵泗绘制的世界地图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赵泗当即捧起世界地图起身开口:“此乃臣五年以来,环游世界,而绘制的世界地图,此方天地,尽在其中,献于陛下,还请陛下一观!”

赵泗心中没来由的提起几分期待,相比较于送上红薯土豆玉米这种结果既定的东西,献上世界地图更容易让赵泗打起兴趣。

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只要掌权者不是傻子都知道推广地方,当主粮肯定不可能,但是兜底饱腹却没有问题,这种提升生活下限的农作物没道理不进行普及。

而世界地图不同……包含了太多可能,上一辈子想了许多次的问题,现在却可以直接看到答案。

地图?

听到献图,始皇帝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

上次给自己献图的是谁来着?

荆轲?还有个叫秦舞阳的倒霉蛋!

那一次的危机,历历在目,若非药师夏无且掷药相救,恐怕就要身负重伤!

也正因为如此,献图,总是会让始皇帝联想到一些不那么美妙的事情。

始皇帝陷入了沉默,随侍始皇帝左右的蒙毅眼疾手快,上前接过世界地图躬身献于始皇帝。

“陛下请看!”

蒙毅第一时间双手摊开地图,不是先看地图内容,而是检查里面有没有匕首之类的凶器,突出的就是一个专业。

赵泗也想起来了什么。

“条件反射了属于是……”赵泗暗暗想到。




“哈哈~~”看着王离抱头鼠窜的样子,王翦笑而不语。

王离过了一会又凑到王翦身边开口道:“大父,赵泗想借家中藏书一观。”

王翦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你之前带回家的友人?”

王离中间带着赵泗出营过几次,去了王离家,不过不是老家。

但是王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知道赵泗是出海归来的童子之一,和自家孙子交好。

“嗯,陛下赐书《显学》《五蠹》,赵泗挺喜欢的,想借家中藏书一观。”王离点了点头开口。

“大父老了,你爹不在家,家中之事该由你做主。”王翦老神自在的靠在床上开口道。

“哪能不告知大父一声?”王离挠了挠头笑了一下。

“况且大父如何算老?方才敲我这一下,现在还疼呢。”王离笑着逗闷道。

王翦闻言略显自得的笑了起来。

尔后又勉强直起身子,招了招手,示意王离来到身前开口道:“你同我讲讲这个赵泗。”

王翦不是没有消息渠道,只是人上了年纪,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关注也懒得听了。

对于赵泗,他知之甚少。

或者说,如果赵泗不是王离的朋友,曾几次被王离邀至家中,可能王翦记忆里压根不会有赵泗这个人。

什么不负王命,三种新粮,多大的功劳对于王翦来说都是虚的,他已经做到了人臣极致功成身退,也没有人能比他的功劳更大了,甚至他如今七十多岁的高龄都已经算是活着的人瑞,别说赵泗现在前途广大,就算赵泗做到了人臣极致,就算是左丞相李斯,对于现在已经完全隐退的王翦来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伐楚之战以后,王翦和始皇帝主动冰释前嫌。

从那以后,整个大秦帝国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动王翦这尊庞然大物,这个活着的彻侯。

王离点了点头,开口大概描述了一番。

毕竟是好兄弟,王离对赵泗的描述多为正面描述,给赵泗夸的那叫一个英明神武荡气回肠。

赵泗外在条件不差,人高马大,又有一身力气,整个人又使人亲近,言谈举止虽偶有不得体之处,但是却不令人觉得冒犯,王离对赵泗的感觉十分正面。

王翦听闻王离的评价,并没有太过在意。

他更沉浸于其中的是年轻人之间纯粹的友谊和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不拘一格。

至于王离的高度评价?王翦身上获得的评价已经不知多少。

他还见过不知道多少个获得过更高评价的少年人。或者说,王翦作为一个屹立不倒的王侯,见过不知道多少后起之秀,王离极度美化后的赵泗,放在那些人面前也根本排不上号。

唯一让王翦在意的,也就只有始皇帝对赵泗的态度,

始皇帝于之同食同饮,还赐书《显学》《五蠹》。

王翦知道,《显学》和《五蠹》是始皇帝十分喜爱的文章。

当初韩非的《显学》《五蠹》之论流传至咸阳之时,始皇帝观后大为赞叹,甚至公开表示过对韩非的赞赏,为了把韩非弄过来还废了一番心思。

后来韩非虽故,但《显学》《五蠹》依旧是始皇帝最喜欢的书籍,可以说这两本书某种意义上也是始皇帝思想的一种折射。

始皇帝能和赵泗同饮同食,甚至赠书也是《显学》《五蠹》,对赵泗的亲近不言而喻。

相比较之下,王离所描述的赵泗的种种优点反而成为了极为微末的东西。

领兵打仗也好,为官施政也好,这些都可以后天慢慢学,哪怕较为平庸也无所谓。

唯有为王亲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最重要,也最稀少。

王翦勉强算是为王亲近,可那是他用一辈子换来的。

至于左丞相李斯~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为王亲近。

自己的儿子王贲亦是如此!

现今大秦,能够谈得上为王亲近的人真的不多,年轻一代也就蒙毅勉强算是。

出则同游,行则同乘,每一次大巡天下的行程规划车辆配置等事宜全部由蒙毅负责,无人可以插手。

蒙毅上书要求诛杀赵高,始皇帝没有同意,但是事后却专门开导蒙毅,其对蒙毅信重可想而知。

蒙毅如今官职虽不算位极人臣,但哪怕左相李斯,有很多东西都要和他商量甚至问问蒙毅的意见。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蒙毅,本就是被始皇帝带在身边当成未来的一把手培养。

王前亲近,说来容易做来难!

而且蒙毅也不是一开始就得到始皇帝信重,是在始皇帝身边做郎官的时候用了很长时间,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和忠信无二,逐渐得到始皇帝的亲近。

始皇帝鲜少在很短的接触时间之内表达出对一个人的亲近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或许和始皇帝童年以及继位之初不太友好的人生经历有关。

总之,上一次见到,刚刚接触不久始皇帝就明显表现出亲近意思的人,还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人的名字,叫李信!

赵泗初逢始皇,却得王亲近,这一点……殊为难得!

“赵泗可曾治学?”王翦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

“不曾,《显学》《五蠹》都得我帮他通读下来,不过他读的挺快,几遍下来就能通读文章了。”王离开口回答道。

“不用借了,家中法家藏书,皆抄录一份赠之。”王翦拍板决定。

“好!”崽卖爷田不心疼,反正是大父做的决定,另一边又是自己的好兄弟。

“你和赵泗互为友人?”王翦又开口问道。

“是也!此人颇有风度,行事不拘小节……”王离还在夸,王翦却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你从家里挑些歌姬舞姬一并相赠。”王翦开口道。

“不用,赵泗还没安家呢……”王离摆了摆手。

“那就连宅子一道送了,既然尚未安家,一并再遣些奴仆过去。”王翦摸着胡子缓缓开口。

“啊?”王离一惊。

大父今天大方的有点过分。

“算了,此事我差人去办,妥当之后,你再说不迟。”王翦估摸着自家孙子憋不住那破嘴,这些琐事估计也得办的鸡飞狗跳,索幸他压根也没指望王离。

王家家大业大,王离只要不瞎折腾,一切事情都有最专业的人才帮助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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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盐一事,我父已发急奏,奏于陛下。”王离老半天看不懂赵泗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开口说道。

“嗯……等陛下归咸阳,想来也差不多弄好了。”赵泗点了点头。

之前只是实验,真要用到大规模生产,肯定不可能用布匹过滤,也不可能继续用木柴煮干水分出盐。

这时代布匹挺贵的还是,木柴在这个时代不算贵,但也绝不便宜,现如今盐价贵就是因为产盐大头的沿海地区仍使用煮盐法而不是晒盐法。

“话说……”王离往赵泗旁边挪了几下开口说道。

“你还没想起来家在何处么?”

和王离接触有些日子,自然也谈过籍贯这个问题,赵泗依旧用出海是遭遇风浪摔了脑袋敷衍了过去。

实际上他哪里是想不起来,他穿越的时候压根没有记忆。

他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也听不懂。至于名字,也是从其他孩子口中得知自己叫泗。因为想不起来姓,又不习惯没有姓,赵泗又恰好有一块刻着赵字的木牌,想来是什么护身符之类,索性自称赵泗。

听起来和尼古拉斯赵四的名字一样,多少还能提示一下自己是一个穿越者。

彼时赵泗人在海上,周遭又多是同龄孩子,又有金手指相助,赵泗才得以慢慢熬过困境。

从最开始的连说到比划,再到最后说的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

值得一提的是,咸阳的官话并非如同现代的陕西方言一般。

时代相差太久远了,赵泗初来乍到说实话和听外语也差不多。

“我倒是差人打听了,咸阳周遭没有听说有名叫赵泗的童子应役。”王离开口说道。

得益于秦朝出色的吏治,像是这种大型徭役,基本上各地官府是有具体到本地服役人员的姓名记录和备案的。

“不过你给的名单倒是查出来几个名字,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让王离帮忙的是查询带回来已故船员的骨灰坛子。

有很多船员只有名字,籍贯不清,赵泗不知该安葬何处,干脆委托王离查询一下,看看咸阳本地又没有对应之人。

“帮我送过去吧!”赵泗开口说道。

“现在还没查清楚,可能有重名之类。”王离道。

“他们自己都记不清楚自己籍贯,况且就算有重名,只要是当初随船出海的,现在还没回去的要么留在扶桑,要么死在海上。就算是同名同姓,谁也分辨不出来。”赵泗开口说道。

他不是想糊弄了事。

而是出海这件事,没有回来的,就算留在扶桑的,对于这边的亲人来说也和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不管是不是同名同姓,把骨灰送回去,好歹双方都有慰籍。

总算不至于将那些记不清自己籍贯的船员骨灰随便草草掩埋,真要是同名同姓,这么有缘就权当认个干亲。

这个时代毕竟没有摄像机,船员们甚至连自己的验传都已经遗失,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百分百肯定万无一失。

能做到名字和出海应役的名单对的上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极限,出现重名,也只能说缘分使然。

这事做到这里已经算是做到头了。

“那便如此,你将他们的遗物给我,我差人送去。”王离点了点头。

咸阳本地对应上的名字也没几个,渔夫出海的三千童男三千童女,遍布各地,王离带走了几个,留给赵泗的还有几十个坛子。

“多谢!”赵泗起身作揖。

接下来几日,赵泗都在忙着捯饬自己的数学公式。

主要是这玩意太长时间没用,好多都已经记忆模糊。

不过毕竟是学过一次,全神贯注的去回忆,也不是回忆不出来,只是很多回忆比较片段和模糊。

赵泗想出来以后不确定对错,又得反过来照着公式验算好几次。

验算一次根本不够,因为有的时候错误的公式机缘巧合之下也能够达成正确的结果。

勾股定理

三角不等式

圆面积计算公式

圆周长计算公式

抛物线方程

锥体积面积

圆球体积

赵泗想起来的东西很多,也很杂,甚至有些公式反复验证以后明明是对的,赵泗依旧觉得自己写出来的和当初学的不是一个东西。

对于确定的,赵泗都打上了对号。

一些验证过依旧觉得不对的,打上问号。

以赵泗现在的水平肯定做不到逆推原理证公式对错。

甚至很多公式的原理赵泗压根就完全想不起来的,单纯的只记得公式。

没办法,赵泗的水平只能做到如此,至于原理什么的只能等这个时代的人学习以后继续填充了。

连续十几日,赵泗除了和王离唠会嗑看看匠人们捯饬的工具,就是回忆和验算这些数学公式。

毕竟学过一次的东西,而且赵泗当初数学成绩还不错,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很正常,全神贯注想个十来天,总能想起来一些。

主要的体积面积计算公式赵泗基本上已经想的差不多了,这些都是日常能够用得上的东西,而且还十分实用。

再深奥一些的有些是记得不清楚,有的则是不敢确定,不过赵泗也都记录了下来。

“算是告一段落了!”赵泗看着面前案几乱七八糟写满的缣帛长叹一声。

数学这玩意,学起来真的令人头疼,没料到,这都穿越大秦,还得再受一次折磨。

“成了?”王离在一旁兴奋开口。

“其他的也记不起来了。”赵泗点了点头看着王离高兴的面容有些疑惑。

“你这么开心做甚?”

“再不成我也没钱了……”王离翻了个白眼。

赵泗来是种地的,不是来搞文学创作的,若是使用竹简走军中经费报销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赵泗用的是缣帛,这玩意可比竹简贵多了。

“这么贵?”赵泗听王离开口哭穷有些呆住。

“这些时日你用的缣帛够在咸阳城上等地段买一处大宅子了!”王离开口。

赵泗因为需要不断验算试错,在竹简上写实在不够爽利,故而询问王离又没有更方便的书写材料,王离二话不说弄来了缣帛。

那是没想到赵泗是一个劲的用,压根不心疼,这玩意是奢侈品,昂贵的很,没办法报销,全是王离给赵泗自掏腰包。

赵泗自己则是只知道缣帛会贵一些,但是压根没想到会像王离说的那么贵。他确实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物价,来到大秦以后,除了漂洋过海,登陆以后赵泗甚至连集市都没去过,不可能清楚缣帛的具体价格。

如今听完王离的话,赵泗只觉心疼不已。

“这玩意……洗洗还能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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