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章一句话,叫妯娌四人冷了下来。
姜剩叫佣人拿了四条热毛巾,递给荀樱一条。
“四弟妹,你也给孩子擦擦脸,看看这几个孩子,呵欠连天的,让他们擦把脸、精神精神,别让老爷子瞧见了烦心。”
说罢,姜剩拉过明章和星渊,先给两个大的擦了脸,才把儿子叶玄默拉过来,打理了一番。
“呀,早知道嫂子们都把孩子领过来再拾掇,我们也早点儿过来了!”
随着一声嗔怪似的调侃,从二进门里呼啦啦进来一群女人,珠光宝气,各有千秋。
领头的女人手里,牵着个打哈欠的小女孩儿,她率先迈步进了花厅,却见没有座位了,笑嘻嘻又说了一句,“大嫂,咱引凰台什么都好,就是椅子少!”
穗宁没说话,瞧了瞧怀表,喝了口茶。
从王嬷嬷吩咐人传话,到这群女人进门,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谁说不是呢,这老爷子大半夜的,扣着男人们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孩子们折腾起来啊。”
人群后头,一个烫着卷发的小媳妇,跟着嘟囔了一句。
领头的女人看着坐在那不动如山的穗宁,又听见后头有人帮腔,抱着手臂哼了一声,“大嫂,您可是咱老宅里的大管家,给我们叫过来,又不说话,这什么意思啊?”
姜剩跟陈鱼相视一笑,都勾起了唇角。
荀樱在一旁忧心忡忡,抓紧了儿子。
“王姨,大晚上的,辛苦您了,我叫人送您回祠堂。”
穗宁搁下茶杯,身子前倾些,握住了王嬷嬷一双干枯的手,轻声细语。
“大少奶奶客气,事儿办完了,老婆子这就回去了。”
王嬷嬷微微躬身,仍是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绕过一群女人,退出去了。
出门前,在花厅门口,王嬷嬷又向穗宁躬了躬身,这才离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宫里那套腔调呢,跑这儿演戏来了?”
那个烫卷发的小媳妇,给旁边的妯娌使了个眼色,捂着嘴悄声念叨了一句。
“老爷子的话,凡叶家上下,不论老幼,所有人到锡晋堂候着。”
穗宁起身,陈鱼等三人也跟着站起来。
等一群女人静下来,穗宁才又开口:“吩咐下去,一会儿再有姗姗来迟的,也不必到锡晋堂搅闹了,连夜送下山去。”
领头的女人听完穗宁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扯了个笑脸,说道:“大嫂,刚才忘了说,敬东的媳妇水土不服,连带着孩子一起,上吐下泻的,起不来床,托我替她说一声呢。”
穗宁牵起明章的手,捻着手里的八宝珠串,率先往锡晋堂走去。
陈鱼三人紧随其后,一字排开,领着自己的儿子,跟了上来。
“既然在叶家水土不服,那就不必在叶家待着了。”
一句话轻轻飘进那群女人耳朵里,领头的女人面上一冷,在原地愣一了下,指甲掐进了手心。
“秦臻,你看人家那样儿,这是明着瞧不起我们呢。”
“都是叶家的儿媳,瞧她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儿,摆个臭架子,拿腔作调!”
“谁说不是呢,她的闺女过周岁,就得让我们隔山跨海的跑这儿来,我那群小姐妹问我,我都没脸说,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我爷爷拜寿去呢!”
“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个周岁就弄得满城风雨的,听我家敬云说,老爷子可宝贝那个小丫头了,一年下来,连个名字都没斟酌出来!”
秦臻牵着女儿的手,慢悠悠跟在人群最后,听身边妯娌们抱怨不停,心里搅成了一团,她盯着走在人群最前头的穗宁,眼里尽是不甘。
我生了个女儿,就被叶敬北埋怨是个废物,你生个女儿,就成了叶家的大红人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打扮的女儿,心里哼了一声。
都是女孩儿,一个抱在怀里的小崽子,哪比得上我的琳儿会讨人喜欢?
叶家嫡系阳盛阴衰,我的小琳儿来了,也该得一份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