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衣袋中取出一块光滑的玉珏,弯下身子,将它放置在蒲团上。
起身时,长发自肩头滑下,在年轻大德指背上轻挠了下。
沁人的甜香逼退了素雅的木檀气味。
僧人手指微蜷,嘴唇轻抿。
“我想前往小佛堂,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烛火声哔卟,僧人抬起那张清冷如神佛的脸:“已然过了祈告的时辰。”
“我思念亡母,夜不能寐,但求个心安,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僧人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看清了里头的执拗与执着,叹息起身,打开了联通着小佛堂的木门。
他将玉珏重新递回,底下压着一个圆形的木质小盒,朝她念了声佛号,转身离去。
谢惜棠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绽开了今夜的第一个笑意。
她就知道,他会帮她。
毕竟,那可是静安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德、最有悟性的佛子。
天生佛缘、慈悲渡人,是静安寺主持指定的下一任挑大梁者。
上一世也是他,在她最孤苦无助、意欲自裁的时刻拉了她一把。
谢惜棠旋开圆盒盖子,里头盛放着玉白的膏状物,淡淡的草药气味弥漫。
是治疗伤口的创药。
谢惜棠将它妥帖地收入荷包中,坚定地朝着小佛堂而去。
今夜,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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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惜棠的屋舍内,已然乱成了一团。
贴身婢女慌乱地翻着床褥:“我明明看见她喝下了药,还反锁了门,她怎么可能逃走!”
护卫满脸冰寒,他眼神梭巡着屋内,目光落在紧闭的窗户台檐上:“是跳窗逃走的,只能先禀告主母,再行定夺了。”
在静安寺谋划通奸之事,秦氏是担了风险的。
静安寺是雍朝万寺之首,更有从龙之功,向来是天下信徒心中的朝圣地。
历年来的祈福祷告,向天祝祷都是由静安寺的主持来做开坛人,皇家颇为倚重,名声斐然。
在此处闹出丑事,对谢家来说绝非小祸。
谢父只是从四品的礼部侍郎,世家底蕴单薄,免不了要吃瓜落。
可这事如若办成,背后的好处实在令秦氏心动。
季家的祖辈当年与谢家祖辈交好,约定双方的后代定为姻亲,可没有想到,两人生下的都是儿子,婚约便顺延到了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