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后蜀山演义》,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界峨眉派因除魔有功举派飞升至地界乾洲,经多年斗法击败了窃据东乾神洲千年之久的清风蛮教,建立峨眉仙朝。百年后峨眉掌门齐漱溟等老一辈修真飞升天界,其弟子李英琼继位,正值五方魔教乱地界,东方魔教侵攻东乾,李系人马损失惨重,齐漱溟之子齐金蝉趁势而起逐英琼于东海,自建蜀山仙朝。新朝建立五百年后,民智渐开,普通修真们上不满高层争权夺利,贪污腐败,下不满物价飞涨,生计艰难,民怨渐起,又有东海峨眉、...
《后蜀山演义》精彩片段
董复嘴角抽动,皮笑肉不笑的嘿了两声,转身向北拱了拱手。
“托齐教主及诸位真君洪福,国朝承平数百年,四夷宾服,海晏河清,国富民强,所谓盛世收藏,眼下这些玩赏之物可远比斗法之宝更受凝碧崖诸仙的青睐了,我请教了司中钱主事,他老人家认为此物乃前朝掌门御赏之宝,色液双绝,当世罕见,奉上去定可讨得教主及诸位真君的欢心,故此足可做六品之评。”
“……竟是六品!”易元吉一惊,眉头微锁,刚想说句那现下与松风朝何异,贵物轻宝,恐非长久之计,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立时面容凝滞,心中也凉了半截。
片刻之后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将宝瓶放在玉案之上,退后一步勉强挤出个笑容,拱了供手,“那可真要恭喜执事了,咱们得此至宝,今年的供奉无忧矣。”
地界本多宝,又久经战乱,宝物多有遗失民间者,蜀山教设应奉局的目的便是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及民间遗宝,供给凝碧崖中枢用度,其下属各司曹每年供奉数量均有定例。
临江府为前朝首府,人杰地灵之处,又多次遭战火侵袭,定例便远高于它府,仅这平江一城每年就须供奉六品以上的中品宝物一件,七至九品的下品宝物三件,及不入品的高阶宝物若干。
董复此前已是连续五年因无法寻着中品宝物而不能供足定例,其中虽有物价飞涨白玉贬值等诸多外因,但上官考评时可不管这些,因此他为政考绩亦是连续五年下等。
蜀山律规定,一任官十二年,其中若有六年考绩下等则不待任满便可贬谪,他离此大限实只剩最后一考,而平江曹今年到现在也不过只收得一些不入品的杂物,董复执事之位实已是岌岌可危。
易元吉身为一曹承事,执事的佐贰官,乃是最有可能的继位者,他对这一天也是期待良久,可今日忽见董复今年完成供奉在望,离任恐将斩期,一时间心不知沉到了何处。
“呵呵,同喜同喜。”董复笑吟吟的伸手虚扶,见他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心中不禁好一阵轻松惬意。
他为官多年阅人无数,易元吉的心思他岂能不知?这孩子虽是易家庶子,道行也只得凝真大成,但做事认真,也算能干,且人家终究是有跟脚的,比自己这个在上面失了根的人却要强得多,尤其自己这些年政绩不佳,更感到身后的压力极大,自己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的,若被贬到个清水衙门,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今日得了这宝贝,总算可以再拖一年了。
要再熬一年么,还是两年三年?我倒不怕等,只怕夜长梦多啊,易元吉心中叹息,如此总要栽个明白,当下振作精神强装好奇,“不知执事此宝从何而来?”
“此乃延休日前在城东黄粱村一户前朝遗民处寻着,那时因彼方索价过高未能成交,后我见他的呈报中提及此物,令他再去交涉,总算在今晨谈妥了价钱,这才得手。”
“原来是韦师弟。”易元吉眉头微皱,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韦承庆是本朝开国功臣韦蛟的后代,现为曹中右承事,位在易元吉左承事之后,他对董复的位子亦是觊觎已久。只是易元吉素来认为此人家世、资历、能力均不如自己,并不足为虑,可他此次居然淘到了六品宝物,立了大功,将来之事难免要平添一些变数了。
想到此处易元吉心下更加烦恼,暗自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些心绪,又恭声问道:“不知所费几何?”
“白玉五万两。”
“唔,如此……”
易元吉心中一动,五万两白玉在物价飞涨的如今也不是个小数目,已可在城中灵脉上佳之处买上一座不错的洞府,若买的是正经六品法宝那自是超值,可韦猴儿却弄来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其中只怕有鬼。
此事或可暗中查访一二,就是不知眼前这人有无参与其中?易元吉心中琢磨,口中却道:“如此之少,本曹每年下拨的用度不过十万两,韦师弟只用半数便收得中品宝物,不负能吏之名,余下用度如此之多,再收三件下品宝物绰绰有余。”
“呵呵,不错,不错。”董复随口应了两声,目光在易元吉面上转了转,仿佛要看看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
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笑问:“庆之,近日寻宝可有收获?”
易元吉眨了眨眼,头摇得像拨浪鼓,“下官并无韦师弟那般好运,能在民宅寻着奇宝,这些日子下官在城内各处商家寻访,好宝物是见了不少,可如今物价飞涨,像样些的中品宝物开价都在十万以上,下品宝物最便宜的也要一万多,真真是漫天要价,不过好在托韦师弟的福,曹中现下预算足够,便是这样的价钱亦可直接买几件交差完供。”
“唔,是了。”说着忽然想起来意,自袖中取出一本金灿灿的册子放在玉案之上,轻轻推向董复。
“这是下官今日去三希斋寻访时拿到的他们今年秋拍的宝物名册,他家此次着实弄来不少好宝贝,上拍的尽是入了品的宝物,预定七日后开场,正在邀请各方达官贵人参加,也请了咱们,但咱们往常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下官便未敢应允,今日前来正是要为此事请示执事。”
“唔,拍卖啊……”
董复不置可否,伸手拿起金册,见封面是由黄金打造,暗花密布,四边还饰有白金镶嵌的云水疆崖纹,花式繁复,做工精致,翻开每一页也都是由黄金制成,页面上画一件宝物,下有梅花小篆写的介绍,瞧了两眼只觉着金灿灿的晃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三希斋怎么说也是始自清风朝的千年老店了,如何同土财主似的用这等金闪闪的俗物做册?唔,再说近来宝价确是虚高,可上了拍的宝物价格岂不是会更高?”
“呵呵,随根,想来正因是清风朝的店,它才会如此村俗。”
左右木已成舟,易元吉倒也想开了,不慌不忙的顺着董复调侃了一句,又笑道:“不过他家俗归俗,此次倒也不算很贪,起拍定价均不很高,九品宝物最便宜的不到一万,最后镇场的那件日月朝的六品法宝,也只有五万,咱们去了或能低价淘来一两件也未可知。”
“哦,果真?”
董复不紧不慢的翻着金册,上面图文并茂列着不少叫人心动之物,什么离洲金鳌岛的灵丹,昆仑玉虚宫的妙药,坤洲大雪山的珍禽异兽,坎洲诸巫族的奇花异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后十余页更是列有十余件品阶不低的成品法宝,果然价格都不甚高。
“只怕是以退为进之计,先故意以低价诱人,待拍时再使人抬高,唔,不过去看看倒也无妨,曹中今年除了这宝瓶,还没收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董复看了一会又慢条斯理的改口。
不过待他翻到最后一页,看清了画上之物,面容忽地一僵,剑眉微蹙,奇道:“咦,如何竟是此物!”
易元吉在案边侍立,董复刚看了片刻,他的心思已经转到如何使人去查那宝瓶的跟脚,查出玄机又该如何拿捏了,正想到得意处,眼角余光忽见董复色变,心下微奇,也凑过头去看那册页。
只见其上画着一枚形制古朴的白玉佩,通体素净,只有上端浮雕一只小小的玉勺,正是那件镇场的日月朝六品法宝,万年温玉所制的辟邪司南佩。
董复盯着这玉佩仔细看了片刻,皱着眉问道:“庆之,你可知此佩出自何处?”
“呵呵,下官略知一二。”易元吉只当他是考教自己,微微一笑。
“翁仲、刚卯、司南佩乃是前日月朝较为盛行的辟邪三宝,是时东方魔教虽不如之后强盛,但亦频频袭扰日月朝海疆,故此日月朝修真多爱制这些辟邪之物以御之,不过多为下品,这万年温玉所制的中品司南,在当时也不多见,此宝安神定性避邪驱魔效果极佳,佩在身上可常保灵台清明,有诸邪不侵,万魔辟易之效。”
“嗳?我哪是问你这些。”董复手指点了点册子,“我是问你可知这司南佩是何人所有,是三希斋自有,还是谁人送去卖的?”
“这……下官不知。”易元吉一怔,摇头苦笑,“拍卖会上的宝物来源一般不会轻易泄给他人知晓,或者下官这就去问问三希斋的人?”
董复略作沉吟,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不知便罢了,为客人守密确是商家的规矩,不必去为难他们了。”
说罢转首向门外喝道:“来宝,备车。”
“是。”门外立刻有人答应。
易元吉心中好奇,忍不住问:“执事,可是这件宝贝来路有蹊跷?”
“……倒是没有什么。”董复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是了,时辰不早了,庆之这就先回府去罢,莫要让碧卿久等了,这册子便先留在我处。”
“是,这原本便是给执事的。”易元吉见董复不愿多说,自觉的退步拱手一揖,“执事,那下官先告退了。”
说罢退出门去,见董家长随来宝赶着一辆白色七禽踏云车到了影壁前,那来宝看见易元吉出来立刻跳下车来,拱手见礼。
易元吉点了点头,径自去了。
待他走出数丈开外,来宝方转身厅内恭声道:“老爷,车备好了。”
董复闻声拿衣袖往案上一拂,使了个芥子须弥术,将宝瓶金册收入袖中,出门登上车,吩咐来宝,“出城,去霍家庄。”
来宝一听不是回府,愣了一下,“老爷,今日是小姐休沐回府的日子,现下天色已晚,若去了霍家庄,今夜关城之前能回来么?”
“唔,是啊……”董复一怔,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忙得什么事都忘了,罢了,你只管去。”
说罢自袖中取出一柄小小的宝剑,以指代笔在剑上写了一行字,挥手一震,那剑随即化作一道青光飞了出去,转瞬不见。
来宝应了声是,轻挥金丝长鞭赶起驾车七禽,这是七头地界特产的青鸟,青羽黑喙,体大如牛,身健善飞,最大的长处是便宜好养活,乃是此界修真最爱使用的拉车代步之禽。
云车循道出了仙院大门,到院外街上,董复的级别尚不足以在城中飞车,来宝轻喝一声,七头青鸟放步奔走,拉着云车穿街过巷一路西行。
此时时至酉正,天色已暗,平江城宽阔的云石大路两旁亮起了一盏盏莲花灯,灯光璀璨,照亮了整座平江城,路上行人散衙的、下班的、吃饭的、访友的,你来我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虽几乎满城都在修路拆迁,大多地段只有半条路可通行,但行人见这云纹宝车奔来均知是官车,纷纷避让,不消半个时辰,车就出了平江城西门。
这时来宝方暗念法决,挥鞭大喝,七头青鸟振翅而起,带着生出托车白云的宝车飞在空中,辨明方向,直奔正西而去。
宝车飞快的在平江郊外上空掠过,今晚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照射之下城郊随处可见大片整整齐齐的收割后的田地,望之如一片片金黄丝缎,高低起伏的丘陵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望之如一块块碧绿翡翠。北面不远处的珉江有如一条蜿蜒的玉带绕城而过,江边芦花似雪,从空中俯瞰,这一派风光颇有些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意味。
只是董复现下却无心欣赏美景,只催来宝快走,一路飞了约有半个时辰,来宝远远望见正前方有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密集之处,又隐约有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其上,他这条路是走老了的,知是到了地头。慢慢降下车来,着地之后云车正好停在一处庄院的青石门楼之前,那门楼上挂着一块楠木大匾,其上果然写着‘霍家庄’三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平江地处乾洲最大河流珉江中下游的一处灵脉之上,乃蜀山教最重要的灵谷产区之一,霍家庄便是隶属平江的一处农庄,位于城外正西约八百里处,以种植九穗灵禾闻名全府,出产的灵禾颗粒饱满,口感软糯,灵力充足,乃是入了品的嘉禾,为临江的特产之一,临江八大寺之一的灵禾寺便是得名于此禾。
早有守庄的庄客自护庄大阵中的观天镜上望见远处飞来一辆白云托举的官车,已盯着瞧了许久。待车停在门前,一庄客头目认出驾车者乃是城中老爷好友董老爷家的长随,那车似也是董老爷的座驾,立刻开了最外层护庄旗门,推角门快步走出来问:“来者可是来宝哥么?莫非是董老爷来了?”
来宝一听声音立刻笑了,“是小六啊,可不是我,速去禀报你家老爷,正是我家董老爷来了。”
那小六闻言赶紧上前来对着车作揖,“感情真是董老爷来了,请您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罢退回门内,转身快步去了。
过了片刻,只听门内一阵脚步响动,随后庄门大开,门前薄雾一分,一位蓝袍圆脸胖老头一步一颤的自门内跑了出来,到近前冲云车一揖到地,口中连声道:“不知董老爷法驾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董老爷恕罪,我家老爷恭请董老爷入庄相会。”
“呵呵,罢了,起来起来,霍福你这老货怎么还是这般的胖。”董复走下车来笑着虚虚一扶。
“嘿嘿,托老爷与董老爷的福,小的吃得饱睡得着,这身子难免就痴肥了几斤……董老爷快快里面请。”
胖老头霍福起身将董复往里让,那小六也出来将来宝带去庄内安置,霍福边走边笑,“董老爷您可有两三个月没来了,想是公务繁忙,老爷正惦记着说要进城看看董老爷呢,呵呵,是了,老爷现下正要设宴招待一位贵客,他老人家也请您一同去正厅赴宴呢。”
“哦?呵呵,也好。”董复闻言微微一怔,立时发觉来的这时辰不对,酉戌之交,正是饭点。
不过好在他与这霍家庄庄主霍韬相交多年,情同莫逆,二人的女儿也是闺中密友,同班同学,倒也不怕被人说是来蹭饭的,当下笑问:“不知那位贵客是何许人也?”
“回董老爷,小的也是头一次见,是午后小姐返家时带回来的,说是在庄子附近遇见此人孤身行路,见了小姐想问什么事,小姐答不上来,因是位修真同道,于是便带了回来请教老爷。”
霍福说着收起了笑脸,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向董复凑过头去,压低了声音,“不过方才我去禀报您来了的时候,却见这位客人是坐在主案之后,老爷只在客座相陪。”
“如此……”董复心中怵然一紧,脚下也慢了下来。
能在霍家反客为主的是什么人?一般来说,不是高官便是道行高过霍韬甚多的,但高官鲜有单身出门者,微服私访?那只是小说家言,现实无有,想来还是后者居多。霍韬道行与自己一般,都是凝真圆满的修为,离金丹只一步之遥,而且他还是地方里正,寻常金丹道行的修士到他家里都不能如此。
想到此处董复觉着口中有些发干,咳了一声,“可是哪位散人么?”
“小的可看不出来。”霍福头摇的像拨浪鼓,想了片刻又补充,“不过那人看着倒是很和蔼,对谁都笑吟吟的,还给了小姐一件好宝贝呢。”
“唔……”董复闻言不再发问,只在心下默默盘算,两人一路穿廊过院走到了霍家正厅。
到门前霍福高声喊道:“董老爷到。”
立时有侍女应声掀起门帘,董复走上前去在她伺候下脱了官靴,抬足便进了厅。
只见这厅甚大,足有数十丈方圆,室顶嵌着两排硕大的明珠,烨烨生辉,照得室内亮如白昼,映人无影,地上铺着光洁的黄檀木地板,四壁砌以大块的青色如意连云纹玉石,墙上疏落有致的挂了些前朝名家字画,四边置着盆景摆设。
厅中摆着两溜十六张黄杨木雕花鸟几案,案后放着大红牡丹锦垫,正中是一张紫檀平头大案,雕龙刻凤,做工精美,案后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日月朝名家沈年画的东庄图,案子两边各置着一个白玉镂花香炉,内有青烟袅袅升起,熏得满室生香。
刚进厅门董复便没来由的觉着心中一寒,同时身上发紧,举步维艰,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仿佛叫万斤巨石压在身上一般,一惊之下急忙抬眼向前望去。只见在那紫檀龙凤大案之后,盘膝坐着一位青年修真,这人剑眉星目,鼻直口正,面白无须,长得俊秀异常,身穿明黄色日月乾坤袍,头戴黄玉通天冠,正笑吟吟的向自己看来。
“君复来了。”
下首黄杨木案后坐着一位身穿玄色八卦袍的赤面老者,见董复进来立刻起身向他走去,笑着拱了拱手,又转身向那青年修士恭恭敬敬的引荐,“上仙,这位便是晚辈的至交好友,平江仙院的执事董复董君复了。”
话音刚落董复便觉着身上一松,压力全消,虽然他的说什么自己全没听清,但也能看出是在向那青年介绍自己,当下向这老者与那青年分别拱了拱手。
这老者自然是本庄主人霍韬了,他这时又对董复介绍,“君复,这位乃是临江沈上仙,尊讳一个珉字,五百年前因除魔受伤,闭关养伤直至今日方才出关。”
唔,果然是散仙,不过这五百年前?!
董复听罢又吃了一惊,上前拱手向霍韬道了声打扰,心中急转。
上仙这称呼现下一般是指元婴散仙,这倒罢了,方才自己也想到了,不过五百年前的散仙却实在是出乎预料之外,这里面学问可多了,而且这人听起来还是个散修?
嗯,渭先介绍他是临江沈上仙而非本朝沈上仙或是什么派的沈上仙,那他应该既非本朝之人亦非它派之人,而是一位散修才对,他应是临江人,又是五百年前闭的关,那多半还曾做过峨眉朝的子民,但若是这样的话就有了一个问题。
五百年前正是齐李两家斗法最激烈的时刻,那时以各种借口闭关躲避的修真倒是不在少数,不过这些人在大局抵定之后便相继出关了,新朝初建时还须安抚他们,出来晚了可就难说了。当年元婴散仙可不比现下,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那时地界正值全盛之期,天仙遍地走,地仙多如狗,连大罗金仙都还有,散仙的地位比起如今的凝真修士也好着有限,不早些出来谁还理你?
这闭关五百年的情形还是头次听闻,果真是养伤?还是另有什么企图?
董复心中疑惑,但也不及多想,自己的本领在凝真修士中算是拔尖的了,又是快结丹的人,但这人方才远远的一个眼神便给自己那等压力,绝不是自家金丹期的老岳父能做到的,不管他闭关多久,什么企图,至少应是散仙无疑的,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口中恭声道:“晚辈平江董复见过上仙。”
沈珉笑吟吟的看着董复,方才一眼已看出他道行与霍韬相仿,都是元真圆满的修为,不过法力要凝练不少,神识也强韧些,而且他虽是个官,对自已却还算有礼,见他与霍韬还躬着,于是轻轻抬手,开言语声清朗,“罢了,不必如此多礼,唔,还有渭先也是。”
二人急忙躬低身子连道不敢。
沈珉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我素来不喜俗礼,且五百年来我尚是首次见着家乡的后辈修真,想是与你等有缘,人不亲乡亲,我见你等如见自家子侄,你等亦不必称我什么上仙,只唤世叔便是。”
董复霍韬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色,二人从未见过如此礼贤下士毫无架子的散仙,真是如他所说还是另有蹊跷?不过他都这样说了己等再矫情未免有不识抬举之嫌,当下齐声道:“长者命不可违,小侄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这就是了。”沈珉将他们的狐疑看在眼中,只是一笑,毫不在意,现在自己这个散仙货真价实,须不怕他们起疑。
对他们客气主要是这些年又是夺舍又是练功炼宝的,闭关过久与世隔绝,要借助他们尽快融入今世,自然要与他们亲近些,不好做出高高在上姿态。当然,来自前世人人平等的社交礼仪多少也是有些影响。
唔,不过那个说成夺舍似乎也不太恰当,这地界还从无一个凡人能夺了散仙舍的,这种情形不仅是自己,连始作俑者那黄面怪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是五百年后的如今想起来,沈珉都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当初他的神魂到了那天圆地方的神海之内,又叫黄面怪人打昏施术将他融入那将死的黄袍人神魂,试图以魂补魂。
不过那时黄袍人神魂实已重伤不治,魂飞魄散无法主动吸收沈珉,沈珉又没修过真压根不懂如何夺舍,二魂理应泾渭分明互不相干,该死的继续死,该昏的继续昏才对。但怎奈天意难测造化弄人,意外的事情天天有,今天便又多了一件,这二人的神魂竟不知为何,如同源之水同根之木一般,自发的水**融合二为一了。
待沈珉悠悠回魂,发觉自己并没有梦醒回到家中,而是坐在一间密室的云床之上,四周堆满了瓶瓶罐罐、书籍玉璧等古色古香的杂物,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梦中见过的日月星辰黄袍,戴着那顶高冠,脑海中同时也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读这个记忆把沈珉给读傻了,读完结合现下处境,对自己又拧又掐一番折腾后,发现这似乎真心不是梦,而是像无数网文中说的那样……穿越了!
作为人界二十一世纪中华天朝的一名爱好文学的医科学生,沈珉之前最大的梦想便是毕业之后去考个公务员。
记忆中的这位仁兄居然也叫沈珉,是地界乾洲临江城一个中小修真家族的元婴高手,在峨眉仙朝做着一个小小的从七品武官,因每战必冲锋在前,悍不畏死,素有勇将之称。
在他短短三十六年的人生中可谓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吃腻了山珍海味,玩够了仙子软妹,还因生在魔教入侵的战乱年代,靠吃空饷喝兵血贪污战利品什么的,发了好大一笔不义之财。
不过可叹他时乖命蹇天不假寿,入侵峨眉的东方魔教都已战败投降了,他却因搜索潜伏残敌的最后一役而命丧黄泉,半生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房子票子身子将来可能还有车子妹子全白白便宜了这位来自人界的沈珉。
害死勇将兄的凶手便是那位黄面怪人了,不过确切说他们算是同归于尽,这是怎么回事?沈珉在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地方读到了这杯具性的一幕。
原来,这位勇将兄家学渊源是个弄土的大行家,对地下动静尤其敏感,峨眉在收复临江后,善后大总管裘芷仙便命他去搜索有无潜藏下来的残敌。
他在执行这个任务时,发现那黄面人在自己辖区边缘的地底独自打洞,似是在寻什么。
因这黄面人长得一副东方魔教魔头特有的身材面孔,勇将兄自然认为他就是自己要寻的人了,见他只有一人,道行似也与自己差不多,勇将兄便起了独吞功劳之心,于是悄悄**中取了镇族三宝,是三件上品宝物,黄沙万里阵,八千余颗戊土神沙以及老君赶山鞭,企图困而杀之。
待将这黄面人引入阵中,二人交上手,勇将兄发觉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这人手段竟出乎预料的高强,胜过自己非止一筹,尤其一手元磁神光使得出神入化,飞剑法宝几乎尽为所克,自己虽准备充分,占尽了天时地利,还布下了三品大阵相助,却也无法速胜,于是这二人战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鏖斗了七天七夜。
最后二人几乎拼光了法宝耗尽了丹药,勇将兄终究还是仗着身家丰厚惨胜了对手,将其击毙,不过这黄面人也的确是个奇才,加上临死前满腔怨念不散,居然悟得了一丝怨咒天道,对勇将兄下了个终身道行无法再进的恶咒,在他神海中伏下了一只咒灵。
只是勇将兄当时并未发觉,欢欢喜喜收拾好对手身上爆出的元磁真经等战利品,回去缴令领了赏,买了些丹药准备寻一道磁脉边疗伤边练这一品奇功元磁真经。
他寻了许久,最后在黄面人打的那洞下方数百丈处,寻着了一道小小的阴阳两极灵磁脉,于是便在一旁辟室闭关,这室就是沈珉现在待的这间密室了。
但当他养到伤势刚愈,道行正待有所进益之时,咒灵立时便发作了,在神海中显出黄面人之身来干扰他的神魂,使他无法入定,勇将兄惊怒之下立刻指挥神魂神识上前欲除咒灵。
可这咒灵是得了一丝天道的,在神海中寻常地仙手段都奈何它不得,何况勇将兄区区一位元婴散仙?结果自然是咒灵三拳两脚便做翻了他。
原本这等咒灵也不会轻易伤害宿主,毕竟对它们有害无益,可要不说勇将兄时乖命蹇呢?那下咒之人偏偏是刚刚悟得天道,还未适应便归天了,咒灵出手根本不知轻重,两三下就打得他的神魂重伤不治,最终坏了他的性命。
之后沈珉便来了,在咒灵无心插柳下,莫名其妙的夺了这具庐舍,现在咒灵也不知这神魂究竟是哪个沈珉了,但只要人不死它倒也不管这些,自顾自的又悄悄潜伏起来,依主命待这人道行精进时再出来作乱,咱们且不提它。
却说沈珉融合了勇将兄的残余神魂,醒来读完他记忆之后一面心中发傻一面活动身子,片刻后适应了这具身躯,运用自如,倒不似寻常夺舍要适应很久,除了法力还使唤不得外也没有其他什么不便。
能走之后他便神思恍惚的在室中踱步,心中忽喜忽忧,七情变幻,过了不知多久,才慢慢的正视了穿越仙界这个匪夷所思现实。
又怀念了一阵父母亲友,他便收拾起心情开始检点现有家私,将来的生存本钱。
首先是房子一间,倒有百多平,而且稳固可靠,绝无开裂倒塌之虞,不过这里灵气寻常,地点又偏,除了一道灵磁脉之外乏善可陈,并不值什么钱。
其次是身子一具,这就比原来那具肉体凡胎强得不是事了,乃是正经的元婴小成散仙的肉身,修有太清证道经下部五行篇戊土真解一门,土遁、穿山、戊土大擒拿等土行神通若干,峨眉剑诀一门,皆是炉火纯青的修为,另有袖里乾坤、驾云术、定身术等杂项神通道术若干,修为从登峰造极到初学乍练不等,这是今后一生的本钱,其价值不可估量。
第三是票子一堆,便是身边那些瓶罐玉璧等财物了,稍远还有各色未经雕琢的宝玉若干堆,均是先前勇将兄将死之时法力失控,袖里乾坤术失效散落出来的。
在勇将兄记忆中地界并非没有储物之宝,只是可自成天地的灵材极其稀少,制作加工又极难,所以储物之宝无不是价格极高,若说地界房子论丈卖,书画论尺卖,那储物之宝就是论寸卖了,每寸往往要卖到白玉数万两之多,而且越大只的卖得越贵。
勇将兄身上私货甚多,小的装不下,大的买不起,便索性练了袖里乾坤术,又买了可增强此术的四品乾坤日月袍与黄玉通天冠穿戴了,施起法来两袖中可自成十丈天地,一袖用来装物,一袖用来擒人,不过此时袖中只有物没有人。
沈珉花了半天时间将这些财物分门别类,将它们又分成了三类。
一是白玉黄玉赤玉紫玉等各色现玉,总值白玉千多万两,峨眉朝经过多年鏖战,国库匮乏,只得多发玉票充数,自然贬值得厉害,故此无论是勇将兄还是黄面人身上都只带着现玉,并无玉票。
二是数百卷经书,从元磁真经、太清真解等上品天府秘籍,到品花录、龙阳传等带色休闲小说,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还好品花录是勇将兄自有,龙阳传却是得自那黄面人,沈珉从记忆中读到此节后心中一阵庆幸。
三便是百多件宝物珍玩了,这些物事中绝大多数对现下的沈珉并无益处,计有中下品的法宝丹药,矿石灵材,制符材料,古董珍玩等等,论价值加起来也不在千万以下。
这些财物加上现玉对一位寻常元婴散仙来说实在是太多了,抢钱不难洗钱难,怎样将这些财货洗得清白是个大问题,而且这还是两人鏖战七日之后剩余的,战前更是数倍于此,勇将兄为这事已烦恼了多年,不过他现在是净身出户一死百了了,这烦恼自然就转嫁到了沈珉身上。
再看仅有的几件对沈珉有用之物,计有四品疗伤的九转回春膏半盒,四品行功悟道的白虎丹大半瓶十一颗,三品渡劫的渡厄金丹半瓶六颗,二三品延寿的长生仙草八九株,二品炼器的天河星砂半两,一品驻颜养颜的蓝田玉露三滴。
这六件宝物说是有用,其实沈珉仔细一想在现下却都是鸡肋得紧,真正有用的丹药法宝却早在那一战中叫勇将兄消耗殆尽了。
盖因自己这身子伤势早愈不用再疗,行功增强道行那不是找不自在么?渡劫要等元婴大圆满更是遥遥无期,延寿这身子现在才三十六岁,还有近千年好活,炼器这半两砂委实也太少了,炼根针都不够,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驻颜养颜,我一个男人给我这么好的驻颜药作甚,服了之后整得白白嫩嫩的会不会叫人误会?可卖又不敢卖,这玉露是夺自那位黄面人,天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是不是贼赃?
而现在自己最需要的练神养魂之药却是半粒没有,空有一身法力却因神魂是个凡胎使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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